外间的光明晃晃映入眼帘,远去的身影倒真像一对璧人,她怔忡地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扯了扯嘴角,也转身往里。
直到走到停车的地方,言斐才松开揽在庄以念肩头的手,替她打开车门。
因为唐如歆这一段小插曲,上车后,两人之间原本融洽欢乐的气氛明显受到了影响。庄以念闷声不哼地坐着,虽然极力安慰自己,都是过去的事了,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是不是到现在还没忘了她,所以才故意对她那么冷淡?
他故意装作跟自己亲密,是为了气她吗?
正想着,忽听言斐道:“你如果不想让她过来,请柬不送也可以。”
庄以念闻言,忙摇头:“没有,她是你那边的亲友,当然应该送……”
不管怎么说,唐家跟他都是远亲,他还曾经在那里寄住过,虽然不到十六岁,他就搬了出来自食其力,但到底欠唐家一份恩。
最近因为他们结婚的关系,圈子里不少人都在谈论他的身世,如果这事传出去,肯定会遭人诟病,说他心性凉薄忘恩负义。
这点轻重,庄以念还是拎得清的。
言斐却未置可否,突然沉默下来,眸色幽深。
庄以念见他这个反应,一时有些摸不透他到底是想请唐如歆还是不愿请她,又不好多问,于是也静默了下来。
车子一路驶入公司楼底的车库内,直至泊好车,言斐才开口:“我和唐家……算不上多亲的关系,当年我爸妈对唐家有恩,所以后来他们才收留了我。但是我走的时候,把该还的都加倍还清了,并不欠他们什么……”
他说得有些慢,语气平缓,眸色暗沉,好像是头一次跟别人提起这些往事和内情。
庄以念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艰难的处境才会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么决绝地离开,让他变成后来那副淡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刚认识他那会儿,她甚至从未见他真心笑过。
命运苛待起人来,总是冷漠又残忍。
她心头一涩,忍不住大着胆子握住了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
就像那日在去医院的车上,他覆住她的手一样。
握上来的手柔软温热,言斐微微一怔,视线从虚无的前方转到她身上。
庄以念看着他,小心翼翼问:“他们……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言斐没回答,眼底沉着不知名的情绪,像笼了重重阴霾。
庄以念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忽而绽开一个笑,明媚又柔软:“没关系啊,以后我对你好。”
小姑娘仰着脸,带了几分孩子气,像春日朝阳。言斐怔忡地望着她,半晌,眼底阴霾散去,也微微笑了。
他这一笑,庄以念再次没出息地红了脸,看一眼覆在他那边的手,忙缩了回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低着脑袋去解安全带。
看着她柔软的发顶,言斐忽然唤了声:“念念……”
庄以念抬起头:“嗯?”
言斐凝神望着她,似乎有话要说,但停顿半晌,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只道:“没什么,下车吧。”
庄以念有点懵,不过还是跟着下了车。
……
唐如歆的事就这样暂时翻了过去,而庄以念险些问出口的那个问题,也因此被她彻底咽进了肚子里。
近情情怯,有些事,或许不问最好。
一周后,两人收到一份居深送来的请柬,邀请他们参加一个晚宴。
这个晚宴本质上是为拓宽交际圈而举办的,当天,本市不少的豪门都应邀到场了,包括庄以念的二叔二婶在内。
作为晚宴的主人公,居深还未露面,就引起了一波热议。
这位从海外归来的年轻人在短短两三个月之内,便雷厉风行地收购了好几家公司,近日还和庄州达成了合作,可谓是声势浩大,风头一时无二。
灯火璀璨的宴会厅内,到处都能听见讨论他的话语。
直到庄以念挽着言斐的胳膊走进来,众人的关注点才短暂地转移了一下。
庄氏小公主拒绝联姻池家,下嫁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小子也算是圈内近来的一口大瓜,不少人都好奇得很,此时看到两人相携而来,自然按捺不住八卦之心。
嘈杂的议论声不断传入耳内,庄以念对于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并未太在意,依旧笑盈盈地挽着身畔人的胳膊。
二叔二婶碰上相熟的长辈,停下寒暄起来,庄以念礼貌地问了好,便和言斐往一旁去。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走到某处,忽听见一个带笑的男声——
“哟,我们的小公主来了!”
循声望去,正是那日去她别墅参加过晚宴的林家二公子,旁边还围着几个年轻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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