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愈发急促,眼前晃得发黑。那些他早已习惯的话语,从耳边流走的话语,再次回流,裹住他的耳朵,仿佛恶魔的呢喃低语。
心里有颗种子烧着了,火舌参天。那种热度从躯干蔓延到指尖,占据大脑,占据整个身体,令他整个人开始失控。
回过神,手机已向墙边摔去,撞到金属的柜子,发出巨响,而后狼狈地跌落在地。
“春来!”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包裹住顾春来的上半身。被人抱住他才知道,原来自己颤得厉害,几乎坐不稳。旁边的闫辉一直自我谴责,说没看好他,不应该贸然交出手机。
顾春来意识到自己对现实预估不足,一时冲动,又闯祸了。可他是演员,不是被人圈在温室里的焦花,早该学会独当一面。
但是……面对这些,他该怎么办呢?他知道自己不该在乎,也知道自己一直试着不去在乎,开心示人,从不碰触疼痛和伤疤。要继续不在乎下去,等伤口自己愈合?过去这么久,他能当耳旁风,可夜深人静时,偶尔不小心蹭到被撒盐的地方,还是会疼得彻夜难眠。
难道自己要装一辈子吗?
可是已经有人发现了啊。那个紧紧抱着自己、不让自己跌倒、一次次重复“不要责备自己”的人,很早就发现藏在暗处的阴影了。
“若飞,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我和雁南哪一步走错了?他摔下去的时候,我只想救他啊!”顾春来咬紧牙关,使劲抽气,声音像风中的气球,飘忽不定。
“春来……慢一点……”肖若飞的声音像绵绵密密的针,刺中顾春来心中那团火。
顾春来想慢,可身体里积攒了十几年的岩浆已经破土而出。再不倒出来,他会从里到外焚烧殆尽。
“这么做,难道不行?演员只能拘泥于一种表达方式、一种舞台?”他努力抽出一只手,紧紧抱住肖若飞的腰,额头抵住他紧实的小腹,声音发闷,“探索不同的可能性、不同的演绎方式,难道也是错?是原罪?!”
“春来……慢……抬起头……我……听不清……”
听不清。
肖若飞说了两次“听不清”。
顾春来猛吸口气,呼吸还在颤,但身体被迫变得冷静。
自己是经验丰富的话剧演员,虽不算话从不存在让人听不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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