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站着的,笑着的,皱眉的,悠闲地喝咖啡的,闭着眼睛睡着的,甚至有他走红毯拿奖的速写,还有他演绎过的每一个角色的定妆照手绘。
周晋珩知道易晖会画画,偶尔也会戏称他为“画家”,却是最近才知道他画得这么好。
流畅的线条,明艳又恰到好处的色彩,因为方宥清和杨成轩,周晋珩没少跟画打交道,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作品很优秀,除了笔法纯熟,更珍贵的是画里包含的浓浓情意。
画纸中间夹着一个哆啦A梦图案的拉链包,拿在手上的瞬间,周晋珩想起贴在电话上的相同图案的贴纸,不禁会心一笑,心想回头说不定还能找出其他藏在家里各处的哆啦A梦周边产品。
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块素色手帕,摊开看,右下角用很细的线绣了三个小字——谢谢你。
周晋珩实在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值得感谢的事,他又去看那手帕,用指腹细细摩挲,终于在摸到边缘的花纹时,随风消逝的记忆又被平地而起的风送了回来。
午后阳光明媚的画室,从外面能轻松推开的窗户,笔尖在画纸上摩擦的沙沙声,还有坐在后排角落里边画窗外明艳的春花,边流了满脸泪的人。
原来他以为的初见并不是真正的初见,他忘得干净彻底,易晖却记得刻骨铭心。
易晖怎么会不委屈呢?他每时每刻都在委屈,都在难过伤心,他气周晋珩忘了他们的初遇,气周晋珩忘了曾经的约定,气周晋珩拿别人的手帕借花献佛,转脸就忘了自己曾经对他这么好过,把他拉进用谎言编织的温柔和欢喜中,又把他一个人留在冰冷的深渊里。
周晋珩无法控制地开始质问自己——
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关心过?
怎么能做到整整三年视而不见?
怎么舍得?
从前,易晖曾不止一次趴在床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假寐的他说:“你要好好想哦,想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里。等想起来了,能不能……给晖晖一个抱抱呀?”
他的人生刚过去短短二十余载,往回倒放,他我行我素、自傲莽撞,哪怕所有人都说他的选择是错的,哪怕知道是一意孤行,撞得头破血流也从未后悔过。
周晋珩缓慢地抬起双臂,摆出一个迎接拥抱的姿势。
有静默无声的空气擦过他空荡荡的臂弯,绕过他失去温度的手指,似在提醒他,不会再有人站在原地等他,不会再有人扑进他的怀抱。
百无一用是情深,更无用的是迟来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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