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的周晋珩应该是完美无缺的,不该带着这样的疤,用布满血丝的受伤眼神凝望自己。
“真正的粉丝,也不会介意的。”嘴上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易晖垂眼道,“我妹妹那样的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听似有安慰之意,却几乎没起到安慰作用。周晋珩笑了下,说:“是啊,她把那些东西烧了……都烧了。”
不知为何,表面看着淡然镇定,易晖却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森寒和危险。
“那你呢?”周晋珩又问,“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该来的还是来了。易晖吸了口气,视线仍没有焦点地虚落在空气中:“我说过,我不是他,你不该对我说这些。”
只要他打死不认,周晋珩就拿他没有办法——这一点他起初就心知肚明,现在不过再拿出来用一下,用来建立防御,击退企图入侵的敌人。
他听见周晋珩轻笑一声,说:“我知道了。”
脚步声响起,易晖懵懂地抬起头,看向那道去往厨房的颀长背影。
周晋珩拿着刚烧开的一壶水出来,往桌子上的茶杯里倒满,水溢出一点在桌上。
他说:“我以前对他不好,欺负过他,伤害过他,他现在清醒了,一定恨死我了吧。”
易晖收拾完药箱,想赶紧回楼上,想关上房门不听也不看,却下意识更想摇头说不,目光也被死死定在那杯水上。
当时握着杯子不撒手的易晖在想什么呢?
在想——我爱他,我要他开心,如果我的痛苦能换来他的开心,再多几次我也愿意。
真像个疯子,无可救药的疯子。
现下的周晋珩也差不多,扬着嘴角在笑,眼中炽焰燃烧,像被困崖底的人看到头顶的光亮,穷途末路的人获得来之不易的希望。
可整个人却仍陷在无尽永夜中,黯晦消沉,槁木死灰。
“手心手背都是肉……”周晋珩低声自语,拎起还在冒热气的水壶,“那就一起吧。”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毫无准备。然而他一点都不怕,滚水沿着壶口涌出,雾气蒸腾中他摊开掌心,等待终于降临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