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传来的疼痛让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间,易晖被迫睁开眼,正对上周晋珩在黑夜里散发寒光的瞳仁。
“你看着我,说你不是晖晖。”周晋珩咬牙切齿地说,“看着我,再说你不是!”
易晖被他按住身体,掰着下巴,动弹不得,半眯着眼睛看距离他不到一公分的人,先是觉得轻松,心想这才是他,他原本就是被惯坏了的臭脾气,不可能对我这么好,接二连三的忤逆否认早久该将他激怒了。
后来又觉得他好像疯了,变成一头喜怒无常、只会用嘶吼咆哮发泄暴躁的野兽,唯一能制住他的只有一个回答,他想听到的回答。
可是易晖不想说出那个答案,说了就等于妥协,他就又要变回那个唯唯诺诺、畏首畏尾,只能依附于他人生活的傻子。
老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不是为了看他重蹈覆辙,不是为了让他再度沦为笑柄。
这个信念催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心中升腾,易晖睁大眼睛,视线与面前人的平齐,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你要找的灰灰……我不是。”
即便告诉自己要忘掉,他还是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听到周晋珩叫他“灰灰”,他就把这当做两人之间独有的称呼,就像他私底下叫他“老公”一样,独一无二,不可取代。
当时有多开心,现在回想就有多痛。
“晖晖”和“灰灰”听上去没什么不同,意义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上皎月洒下的光辉,一个是地面徒劳翻飞的尘土。
易晖直直看着周晋珩,用沉静无波的声音重复一遍:“我叫江一晖,不是你要找的灰灰。”
灰灰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冷如冰窟的山间小屋里,死在他三年如一日的冷漠和轻贱中。
第二十四章
“你不是……再说一遍你不是?”
周晋珩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若不是看到他微微抽搐的面颊,似乎在咬牙忍耐着什么,易晖差点以为他没有生气,只是在反复确认、希望得到最准确的答案而已。
易晖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是。”
说完,他卸掉全身紧绷的力气,发现说谎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尤其是说过一次之后,再说就变得格外容易,周晋珩再度冷笑也没能让恐惧卷土重来。
又一声轻笑过后,周晋珩问:“那次在机场,还有画展,你的反应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