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也没使劲,任由易晖处置,仿佛就算扎下的是毒针,他也不会躲闪。
面对这样的周晋珩,易晖纵然有气也撒不出来。等把水泡挑破后开始抹药,意识到整串动作过分熟练的他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
“你不是演员吗?弄成这样还怎么拍戏?”易晖尽量把自己放在陌生人的位置,“就算要补偿……也不该用这种方法。”
纱布在掌心包裹一圈,周晋珩终于有了反应。
“只有这个方法了。”他低声说,“只剩下这一个方法了。”
易晖手上动作顿了下,随后恍若未闻地继续帮他包扎。
包完后,确认纱布绑紧,近来经常跑医院照顾妈妈的易晖习惯性地问一句“疼不疼”,出口两个字便踩刹车般地收了声。
周晋珩还是听见了,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疼吗?”
今晚用的全部都是第二人称,步步紧逼,已然放弃掩饰。易晖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却在拼命关紧存放着上辈子记忆的门。
这辈子的便不慎失守,他想起去年大雨被困山上,周晋珩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问他疼吗,说疼的话可以掐他。
掐他有什么用?自己身上的疼痛并不会因此缓解,伤痕也不会因此消除。
这让易晖产生了一些类似物是人非的感触,他怔忡片刻,刚要转身离开,松开不到一秒的手被周晋珩飞快回握。
他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易晖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妄动,瞪圆眼睛道:“你松开……下次再这样,我不会再救你了。”
“不救好,不要再救我了。”周晋珩将易晖的手举到下巴位置,颔首用唇轻蹭了下他光滑的手背。
上辈子这里被烫伤大片,坑洼不平,是他轻贱小傻子的证据,也是小傻子恨他的缘由。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他的小傻子还是不想他受伤,还是会救他、会耐心地为他包扎伤口。
迫切,仓皇,感动,自责,悔恨……无数种情绪汇成江河大海,在心里肆虐汹涌,弄得周晋珩心跳鼓噪,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伸开胳膊,把易晖带入怀中,在易晖挣扎之前道:“一会儿,就让我抱一会儿……协议上没说不可以拥抱。”
不知是不是被后半句唬住了,怀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周晋珩闭上眼睛,用受伤的那只手紧握易晖的手,另一只手箍住他的腰,稍稍施力,像要把这一刻的感觉铭刻,又像在借着身体的贴近传达着什么。
伤口绵延不断的刺痛沿着手臂直达心间,如果这就是感同身受,周晋珩想,今后所有的苦难,全都由我来承受。
这是他欠易晖的,也是能获得解脱的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