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善朴怔了一瞬,才明白他说的是诱骗马本初的事,略一颔首。
“唐庄主,晚辈……”
“狗屁唐庄主!”
唐玉山大喝一声,目光却不经意间柔和下来。
离善朴抬眼看着他,嘴角扬起,唤了声“唐伯伯”。
唐玉山登时心中一喜,别过脸摸着下巴,心里默念,“唐伯伯,离川海好像属虎的,比老子还大两岁呢。”
离善朴接着道:“唐伯伯,马本初刚刚击退湘南军,等他休整好后与萼州必有一战,倒不如趁他兵困马乏引他来攻。晚辈已与城中主将定下反制之策,只要马本初上钩,定能击败他。”
唐玉山扬起衣袍坐在榻边,故意沉着脸,“你整这么大幺蛾子,跟你老子商量没?”
离善朴摇头,“家父身边有个姓陆的长史,此人不得不防,若是给家父传信落在他手上,怕是会误事。况且以萼州当下的布防,马本初短期内是不可能攻得下来的。家父离开萼州前曾亲口说过,军中之事由晚辈全权做主,晚辈打算等战事拉开之后,再写信向家父禀报。”
“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你老子,你这混小子就是挨揍挨得少!”
唐玉山摘下腰间盘着的鞭子在手中拍打,眼中却难掩笑意。
“老子这山上粮食多的是,你要是缺了就搬走,山上的弟兄老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姓马那活腻的要是敢打到东边来,老子帮你干他娘的!”
离善朴对唐玉山的鼎力相助甚是感激,俯身一拜,“谢过唐伯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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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惧内
唐玉山知道他府中定还有大事要商议,便不留他,起身与他一起出了暖阁。
暖阁外,唐棣披着件水红色的薄棉斗篷,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食盒站在门外,见到离善朴出门来,顾不得爹爹也在,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颈,依依不舍地靠在他怀里,把食盒塞进他手中。
“这是我娘特意让后厨备下的山药糕,你带回去吃,明日我好些了就去找你。”
离善朴低下头,很想抱抱她,可唐玉山还站在一旁,他难免有些害羞拘谨。
想到她身子还没养好,着实不方便来回奔波,况且大战在即,她还是留在山上更安全些。
“你还是在家好好养着,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唐棣突然收回环在离善朴脖颈上的手,撅着嘴一把抢过食盒。
“你都不想我!讨厌,不给你吃了!”说完气的转身便走。
“唐棣……”
离善朴轻唤一声,一脸不舍又无奈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唐玉山的目光始终在二人身上瞟来瞟去,心道丫头这脾气越来越像她娘了,这小子以后跟他一样,啥事都得听老婆的。
摸着下巴轻咳一声,凑到离善朴耳边小声道:“爷们让着点儿,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离善朴尴尬地提了提嘴角,垂下眼道:“唐伯伯放心,晚辈会的。”
日落时分,霞光绚烂如火,染红了天边的一缕缕浮云。
徐常容和章兰茵均是一身白衣,牵着马走在武州的街头。
街上的店铺十去其七,大门上锁链垂下,牌匾东倒西歪,路上极少有沿街叫卖的小贩,偶有路过的行人,均穿着破衣烂袄,神色匆匆,整座城没有半点烟火气息。
章兰茵自从全家被杀后,便跟着师父清歌散人避世隐居在七善山上,多年不问世事,见到如此破败的街景,不禁长叹一声,“这么美的晚霞之下竟是如此萧条的景象,真是可惜了!”
“是啊,这几年战火四起,百业凋敝,民不聊生,再加上马本初攻占武州后屠城敛财,城中百姓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哪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这暮云晚霞。”
徐常容语气淡然,这些年来游历四方,早已见惯了战乱中的百姓疾苦。
二人找了间客栈歇脚,章兰茵易过容后,与徐常容借着月色从窗子跃出,奔永平巷而去。
巷内有座两进的民宅,四周没有马家军把守,徐常容飞身跃上屋顶,只见院内站着四个粗壮的汉子,一身江湖打扮,后院亮着灯。
掀开瓦片一看,朱锦融正拥着两个美人坐在灯下喝酒。
徐常容对着墙外的章兰茵略一点头,俯身注视着宅子门口。
片刻后,院里的汉子听见敲门声响起,踱着步子去开门,章兰茵假扮的余浅站在门口点头哈腰,一脸猥琐,没有她身上半点端庄娴雅的影子。
那汉子向朱锦融禀报过后,带着章兰茵进房。
徐常容顺着瓦片缝隙望向屋内,朱锦融喝的面色微红,挥手让美人出去,章兰茵对着他奉承了几句,嬉笑着掏出怀里的信和白玉扣子献上。
朱锦融接过信打开一看,惊讶地瞪大了桃花眼,仔细看笔迹,的确是出自余望言之手,嗤笑道:“这姓余的不是不愿出卖李宏图吗?怎么突然想通了?”
章兰茵陪笑道:“朱爷,他已经出卖过梁王一次,又有把柄在您手里,如今不指望着马将军和您,还能指望谁呢?”
朱锦融得意地嘴角一勾,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扔给章兰茵,“你回去看着余望言,让他先老老实实在萼州待着,别漏了马脚,马将军攻下萼州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他,高官厚禄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