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身体每况日下,疑心也变得日渐深重了起来,他们这些堪称皇帝近侍、常常为他解决不见光之事的龙鳞卫,处境便越来越艰难了起来。
为首之人瞧着皇宫之上四四方方的天空,叹道:“过了两三个月松快日子,还是回来了。”
两个手下的眼神也都黯淡了下来。
北地自由自在,还能做更有意义的事,谁愿意回来过这见不得光的日子呢?
其中一个小声问:“头儿,方才陛下问起时,为何不替谢将军参翟顾一句?那姓翟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首领摇头,冷声道:“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瞧明白么?不该你说的话,一句也不许多嘴。”
那下属小声嘟囔了一句:“分明你还是向着谷姑娘和谢将军的……”
另一个下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行了,闭上嘴吧。心里知道就行,非要说出来做什么?”
三人对视,最后还是沉默地回到了住所。
龙鳞卫并不比谷南伊一行人早到京太长时间,不过三日的功夫,他们也回了京城。
还未及回家换一身衣裳,皇帝的口谕便在半路截下了他们来。
传旨的小太监笑眯眯地道:“镇远将军、夫人,陛下有旨,传二位功臣入宫呢。”
一行人只能半路分开,任明敏、金翡各自归家,谷南伊和谢初尧转了个弯,进了宫。
两人已经有几日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如今坐在同一驾马车上,又是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开口。
最后还是谷南伊忍不住了:“老皇帝急着让我们入宫,你怎么看?”
谢初尧看了她一眼:“来者不善。”
谷南伊用眼神觑着他——能说你就多说一点!
男人只好接着道:“龙鳞卫先行,便是皇帝对你我不信任之表现。如今传唤,做不过是问长生不老术、祥瑞之事。”
谷南伊细弯的眉毛慢慢蹙了起来,摇头:“祥瑞的事还是做的粗糙了些,若是皇帝真心想要打听,只怕得露馅。”
谢初尧淡淡道:“你能指望金翡做成什么事?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而已。”
谷南伊被男人这随时随地都能踩金翡一脚的做法给气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说这个?”
瞧着她满脸焦躁不安,谢初尧忍了忍,还是开口安抚她道:“行了。我自有办法,定不让皇帝起疑便是。”
谷南伊嘟囔了一句:“说的跟自己有多大本事似的……”
她嘴上虽是不服,可心里却在不自觉间已经平静了下来,也不再言语。
对于谢初尧处理事情的能力,她还是信任的。
马车辘辘,很快便驶入了宫中。
如今京中已经快要入冬,皇宫空旷恢弘,便是建筑物修建得再富丽堂皇,也仍是挡不住的冷清。
几个月不见,老皇帝的神态愈发老迈。
可双眼中分明燃着一股诡异的兴奋与热情:“爱卿回来了!”
他口中同谢初尧说着话,视线却是在上下打量谷南伊,不掩贪婪之色。
谢初尧不动声色地将谷南伊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两人向上首的皇帝行礼道:“参见陛下。”
老皇帝很是亢奋:“快快平身!二位可是我朝的大功臣!先是北地祥瑞、又有仙人现身——如今连上天也在保佑我大好河山,实在是幸甚!幸甚!”
谷南伊眼底闪过厌恶。
只顾着一己私利,无视百姓的灾难、痛苦——这样的皇帝,怎么还不下台?!
她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虽有仙人保佑,北地百姓仍是经历了一场劫难……”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仙人不是说了?只要朕施以仁政,便能与江山同寿!朕已经选了三皇子主事,派发钱粮,安抚北地受灾百姓。”
谢初尧抓住了谷南伊的手,暗中示意她不要开口。
男人只道:“三皇子正直聪颖,只是还未加冠,陛下不若将钱粮送至北地军营。既然祥瑞出自军营,此番派发钱粮之事,由史将军主导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陛下也可在仙人之前表现施仁政之心。”
皇帝一听这话,忙不迭点头:“爱卿说的有理!正是如此!祥瑞出自军营……是该由北地三军统领来发钱粮!”
谷南伊见谢初尧三言两语便将皇帝绕了进去,索性闭了嘴。
男人故意捡了皇帝关心的长生之事,同对方谈论了不短时间,老皇帝的注意力果然从谷南伊身上挪开了。
末了,老皇帝心情大好,看着谷南伊和谢初尧夫妻相和的样子,也没有那么不顺心了。
既然他已知晓长生之术,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