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许看向景其琛。
景其琛皱着眉头,他也没有什么头绪:“难道是那只狐狸?但他不该有这样的本事。”
毕竟狐狸可不知道颜许的本体是什么,就算知道,也不该这么快就找到了可以抑制颜许的方法。而且和他有仇的是自己,按照那只狐狸的臭脾气和智商,不应该会来对付颜许。
颜许站起来,他有些生气——莫名其妙受到攻击乃至于疼痛到这个地步的人大概都会生气。
“我要去找找是什么东西,你刚刚发现什么头绪了吗?”颜许的语气并不太好,语速也很快。
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了。
颜许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坐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很烦躁。就像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感觉。”
“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景其琛打开了门,他准备去刚刚神识探到之后颜许就恢复了的那条街看看。
颜许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看。”
景其琛劝颜许在家休息,不过颜许却没有听,执意要和景其琛一起出去看看。
颜许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暴躁的状态,像是一个炮仗,稍微有些火星就能爆炸。
景其琛拗不过颜许,只能带着他一起出去。两人一路的步伐都很快,颜许的眉头一直紧缩,话都没有说过。
等到他们到达那个街区,也到达景其琛的神识最后扫过的那个点上的时候。
景其琛终于发现了端倪:“有人在这里铺开了结界。”
颜许也蹲下去查看地上留下的痕迹,他的手指触碰着地上残留的黑灰:“这里有人烧过东西。”
景其琛也挨着颜许蹲了下去,他伸出手指沾了点黑灰,又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还在鼻尖闻了闻:“有人用人的骨灰做法。”
颜许有些不明白:“人的骨灰不是白色的吗?”
景其琛解释道:“不全是人,还有些别的东西,很多很杂,有妖怪也有普通的动物,还有一种花。”
“花?”颜许很茫然。
“一种生存在幽暗之处的花,一生都见不到一次阳光,不过这种花生存的地方,周围不会有任何生命。”景其琛皱着眉头,“这种花通体漆黑,而且有一个名字——冥花,它本身就象征着死亡和瘟疫。”
“只有人类世界爆发巨大瘟疫的时候,或是被屠城的时候才会出来,是邪恶的象征。”
街道上人来来往往,他们各不相同,步伐有快有慢,却都没有朝颜许和景其琛所在的地方多看一眼,就好像他们是影形人一样。
颜许靠在墙边,这堵墙历史久远,一直没有被拆,墙体脱壳斑驳,上头都是污水流过的水渍。颜许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现在还有些轻微的反应。
“你知不知道有谁能接触到这种花?”颜许问景其琛,他的口吻很平静,似乎刚刚那样暴躁的人不是他。
景其琛摇摇头:“这种花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
看来是找不到源头了,但是既然有人已经盯上了他,那肯定还会有下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守株待兔。
景其琛和颜许在周围人比较少,不容易被瞩目的角落都下了结界,景其琛也在每一处都留下了一抹神识。
“回去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下午去接蛋蛋和小墩儿。”景其琛一边说一边搂住颜许的肩膀,几乎算得上是强制性的要送颜许回家——他能感受到一股阴暗的力量正在靠近,就围绕在他和颜许身边,已经露出了獠牙,等着他们放松警惕之后一击致命。
颜许回到家里,他很累,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劳累,不是那种跑了几公里的路肌肉酸疼的感觉。而是心理上的,颜许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对着镜子看自己,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张开嘴看自己的口腔,然后发现牙龈已经在开始出血,颜许又掀开自己的衣服,他的肚皮上全部是青筋血丝,像蛇一样团在一起。
不仅如此,颜许的听觉似乎也出了问题,他站在窗口,却听不见路上车流鸣笛的声音。
打开电视机也必须把音量开到最高开能听见,而且听不太清晰。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颜许双手紧握:“冷静下来……冷静……”
不知道作法的人用了什么方法,不仅让他的身体开始衰退,就连精神也受到了影响。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此处,一个处于极端暴躁情况下的人,怎么可能冷静下来去寻求解决的方法呢?
这几乎就是无解的。
颜许的内心此刻有一座火山,终年被白雪覆盖,但是这一次,火山蠢蠢欲动,等待着轰轰烈烈的喷发,岩浆要将一切都烧的片甲不留。
“我先去接蛋蛋和小墩儿,你记得把锦囊戴在身上。”景其琛千叮呤万嘱咐,像个老妈子一样放心不下。
颜许点点头:“你去吧,我知道照顾自己。”
看着颜许的样子景其琛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觉得更加不安了。
“等我回来。”景其琛说道。
颜许点头。
他的耳边传来家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颜许躺倒在沙发上,锦囊被他揣在自己的上衣包里。他对着吊灯的光看自己的手。光线穿过手背,可是眼前对没有红色的血肉。
苍白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身体里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许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颜许是很少做梦的,成年以后几乎就没做过什么梦了,但是这一次,颜许在梦中却看见了非常奇特的影像,就好像坐在巨幕电影院,他是唯一的观众。
“把孩子抱走。”黑发黑眼的男人穿着一件皮夹克,他浓眉大眼,气宇轩扬,此时此刻却汗流浃背,脸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迹。
他对着抱着婴儿站在门口的女人喊道:“快跑!”
女人脸色苍白,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最后只能点点头,抱着孩子从后门冲了出去。
之后颜许看到的几乎全部都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从后门出去之后颜许才发现,这部电影的背景是在二十多年前,颜许觉得很熟,他小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街区里长大的。脏乱差,城市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