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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茗看她有一点落寞,想哄哄她,叫她打发出去了,她想安静的等顾明渊回来。
雪茗出去后,书房里又静寂一片,沈清烟百无聊赖的拨着炷灯,她想着等顾明渊回来要跟他哭诉,她受了委屈,被父亲打了,父亲害了她的姨娘,她不想听父亲的话广交什么朋友,她只想呆在顾明渊身边,寻求他的遮护。
她想要顾明渊的安慰,哪怕他不安慰,听她一个人说也行,顾明渊总是沉默寡言的。
她不由得想起他刚刚跟表姑娘在一起的情形,如果他也能笑一点那就更好了。
因她发了会儿呆,手上的竹签烧着,她忙不迭起身,手不小心划了灯盏,那盏灯便一歪摔地上熄灭了,书房霎时一黑,沈清烟刚想着摸黑出去,书房门开了,有人进来,门再合上,那冷冽气息让沈清烟立刻认出来是顾明渊。
沈清烟跑到他跟前,想像那晚她哭着喊姨娘时那样扑他怀里,可到底矜持住了,伸手揪着他的衣袖,很细很小声的唤他表兄,在要跟他说起父亲时。
顾明渊说话了,“我让你离林逸景远一些,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这一声极淡漠,犹如一盆冷水淋在沈清烟的头上,让她当即清醒了过来,他说了他是先生,她想黏着他,想让他收留自己。
他没有同意,她便不能这样。
可为什么呢?
他明明有过温柔的样子,就在刚刚,他也跟表姑娘笑了,为什么就不能对她温和一点。
父亲让她滚,她以为他会要她的。
“为什么?”她压着哭腔问道。
“你若执意跟林逸景来往,想好后果,”顾明渊从她手里抽走衣袖。
什么后果?他不过是想用这个做借口,甩掉她这个麻烦!
他根本不想给她做先生,他早厌烦她了!
黑暗里,沈清烟全身都在颤,眼泪在流,她蓦然大声的与他决裂。
“我就是要和他玩儿!用不着你管我!我不要你做我的先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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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驾崩后,尚未承宠的姜雪甄被新帝奉为太妃。
姜太妃仙姿玉容,身带弱症,是娇养在深闺里的病美人。
新帝时常进姜太妃宫中探望,隔着一道屏风,冷淡恭敬,丝毫没有越矩之意。
宫中人人称赞新帝有君子之风。
只有姜雪甄知道,这是头早已被她激怒的恶狼,随时会将她剥皮拆骨。
——
姜雪甄尚在闺中时,曾捡到一少年郎。
后来她在少年的眼中窥见情愫,生出了揶揄之心。
“你替我杀一人,便带我私奔吧。”
少年当了真,待到负伤回来寻她,却发现她已进宫。
——
私逃被发现的那晚,新帝撕开了平和的表象,一遍遍的向她讨要着过往的承诺。
“朕不会再像条狗般捧着你,你欠朕的东西朕要自己拿回来。”
她的声线细而无力, 喊出来时有刹那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渴求,渴求着顾明渊会低头哄她。
可她只看到他立着不动,她甚至看不清他的神情, 是鄙夷还是衿冷。
无论哪一种, 此刻她都承受不住。
她脚步错乱的绕过他跑了出去,没入黑夜里, 沉沦其中再也救不上来。
顾明渊倾身坐到桌前, 搭在桌上的手背青筋暴起,须臾手腕上的捻珠断开,落下来碎了一地珠子。
良晌, 庆俞捧着灯进来,小心放书桌上, 灯火一亮, 就见地上摔坏的烛台还有玉珠。
方才两人在书房里吵, 沈清烟跑出去, 院里人都看着, 大抵也猜的出, 顾明渊正在气头上。
庆俞跟在顾明渊的身边时间最长,也最了解顾明渊, 顾明渊自做了沈清烟的先生以来,属实用心, 每晚亲授功课不说,沈清烟遇到的麻烦事也都是他来解决,就是为人父母也不过如此了。
顾明渊看着淡然,这心底对沈清烟却是极重视, 比他那几个庶弟都重视。
庆俞迟疑着道, “小公爷, 沈六公子过来时脸上肿的厉害,瞧着是在府里吃了教训,他那个书僮想碰他,叫小的打了一顿送回去了。”
顾明渊眼半垂,一声不吭。
庆俞便有点摸不准他的态度了,试探着道,“要不小的去学舍看看……”
“不必管他,”顾明渊起来踱走。
庆俞心下一跳,主子这是真不打算管沈六公子了。
庆俞不免替沈清烟捏了把汗,以顾明渊的心性,沈清烟若以后想回头,只
', ' ')('怕有一番苦头吃。
——
沈清烟失魂落魄的回了学舍,这会子是晚间休息,其他屋子偶尔听到人声,学生们串门玩儿,有些还结伴去校场打熬筋骨。
只她一人孤零零的呆在屋里,太寂寞了,没有人?????陪着她,以后每一天每一夜,她都要这么熬过来。
她抱着腿靠在床角,手里是姨娘的小人,小人是顾明渊给她的,她应该扔了,可扔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个还在修补的玉珏,她也拿不到手里了。
她把顾明渊彻底得罪尽,他不会再理她了。
沈清烟头埋在腿膝,低低的抽泣着,如果他有一点心,他只要说一句好话,她都不会这样难受。
屋门忽被敲了一下,沈清烟猛地一怔,先猜的是会不会顾明渊派人来寻她,她当即生出点点喜悦,心想着顾明渊前头那么过分,她肯定不能这么快就原谅她,等去了静水居,必须要顾明渊开口说自己做的不应当,她才愿意再喊他表兄。
她揩揩脸上的泪,用很沉闷的语气问,“谁?”
屋外传来林逸景柔和的嗓声,“沈六公子睡了吗?”
不是顾明渊的人。
沈清烟免不得失落,她将姨娘小人轻轻塞进枕头底下,下床后趿着鞋出来,开了门就见林逸景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腼腆的冲她笑道,“我在家中带了些蜜糕和时兴果子,沈六公子留着做零嘴吃吧。”
他把油纸包塞给沈清烟,立刻就要走。
沉甸甸的一包东西,沈清烟嗅到了食物的香气,方觉得饿了,连肚子都咕咕叫起来,她叫住林逸景,“逸景,你进来坐坐吧。”
林逸景一讪,倒也没推拒,转步要进门。
那往前的学舍忽的开了门,走出来荀琮和赵泽秀两人,他们望过来,视线定在沈清烟身上,沈清烟一个人在屋里不讲究,还穿着青衿,只是鬓发有一些乱,衣衫也有皱痕,眼眶晕着绯,面颊粉秀白皙,在昏黄的灯笼下,给她镀上了一层光影。
仿似花草成精的妖魅。
漂亮的不像男人。
沈清烟现在没了顾明渊做靠山,见着这两人发怵,唯恐他们过来欺负他,忙跟林逸景道,“你快进来。”
林逸景奥奥两声,和那两人笑了笑,便兀自到她房里,她忙把门拴上才松了一口气。
门外,赵泽秀问荀琮,“他们在屋里会干什么?”
荀琮登时皱眉,侧开脸,“我怎么会知道?”
赵泽秀啧了啧嘴,“这沈六勾三搭四,也不知小公爷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当真是男人堆里的妖精。”
他停了停,忽有一猜测,“荀琮,他莫不是女人?男人能长出那种脸?”
荀琮眉头一跳,黑着脸跑沈清烟住的屋前,竟想伸脚踹门,他倒要看看,这贱东西在里面如何勾引男人!
赵泽秀急忙拉住他,拿眼神给他示意,绕到窗户边,透过窗纱往里看,就见那两人规规矩矩坐在桌上,并没像他们想的那样干出什么下作事。
荀琮一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屋内,林逸景纳闷的问沈清烟,“沈六公子怕荀二公子和赵二公子?”
沈清烟闷闷的唔一声,“我也不知哪里招惹了他们,自进了族塾,他们就专盯着我欺负。”
林逸景惊讶道,“您是小公爷的学生,他们连小公爷面子也不给?”
沈清烟听着这话更加难过,“现在不是了。”
林逸景一愣,瞧她脸色不好,没问什么,也叹了一声,“沈六公子这一说,我倒是明白的,自我进这族塾,同窗虽看在国公爷的面上对我都很客气,可私下也没人愿跟我结识,也就是沈六公子不嫌弃我出身卑微。”
沈清烟叫他安慰的心里舒服了些,顾明渊不许她跟林逸景接触,她不知道缘由,但她这些时日和林逸景相处,林逸景性子柔善,待人诚恳,不像是什么坏人。
林逸景往四周看了一圈,没见着沈清烟的书僮,问道,“沈六公子的书僮呢?”
沈清烟拉着脸,“那狗东西犯了事儿,打走了。”
“沈六公子身边总不能缺着伺候的人,”他站起身,眼看床褥凌乱,地上也有灰尘,便利索的收拾起来。
沈清烟不好意思道,“这种事怎么能让逸景你做?快放下吧,说不准过几日我父亲就会送新的书僮来了。”
也没准,她父亲彻底把她扔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林逸景一面打扫,一面笑着道,“不碍事,我在家中也常帮着母亲做这些杂活。”
沈清烟知道他家境普通,可能家中也没有奴仆,这些粗活确实要他自己做。
林逸景手脚麻利,很快做完这些事,还给她烧了热水,待做完这些,还与她道,“沈六公子若不嫌我进出您的屋子,在您书僮来之前,您屋里这些杂活,我都帮衬着您做。”
沈清烟这个小少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能有这么个热心肠的人来帮她,她委实打心底感激,“不嫌的,我还得谢谢逸景
', ' ')('。”
林逸景眼中划过一丝光,笑的越发温良。
沈清烟觉着不能白让他做活,便跑里间翻找出她的钱袋子,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笑道,“逸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
林逸景眼睛自她的钱袋子扫过,笑着收下了银子,面上憨态可掬,颇显窘迫。
沈清烟拍拍他肩膀,跟他哥儿俩好般,“逸景,你别叫我沈六公子了,叫我的名儿吧。”
林逸景嗯了声,很拘礼的喊她清烟。
沈清烟冲他露出灿烂笑容,看的他滞住,随即他也报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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