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2 / 2)

“秦煜……”她唤了一声,秦煜却没有半点反应,她只得走到他面前,听着那边让人心惊的撕咬声,语气都有些发颤:“这样,是不是不好……”

秦煜一动不动看着眼前,声音没有之前在房中对她那样柔和,却也很轻:“无妨。”

“可是就算让他死也不用这样,这样是不是太……”

“你先回房去吧。”他打断她的话。

郁青青不知还能说什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向裴仲贤的地方,却正好见两条狼狗跳起来往他肚子上咬住,撕扯之后前脚落到地上,他肚子上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里面肠子就那样哗哗流了出来,悬在了肚子下方。

“呕——”血腥味弥漫,强烈的恶心感袭来,这血腥场面来得太过突然,她再承受不住地立刻跑开,到黑暗处剧烈呕吐起来。

一边吐着,一边不能阻止地听见身后的声音,也许是又一块新肉被扯下的声音,也许是血液滴落地上的声音,也许是那悬着的肠子终于垂到地面的声音……而被撕咬之人的痛苦,全被隐藏在无法说话的嘴里,变成一阵阵怪异惊悚的“呜咽”声。

有丫环倒了水过来给她漱口,她不敢看身后恶狗吃人的情形,漱完之后侧过头去看秦煜,只见他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眼中竟透出些许笑意来。

那笑在昏黄朦胧的烛光下也没有一丝暖意,而是……那样阴森,那样嗜血与可怕。

血腥味越来越浓,刺鼻得让人又想吐,撕咬声也清晰得可怕,而裴仲贤还没有死,只是力气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从刚刚还痛苦惊悚的呜咽声换成了无力的呻|吟。

一个人,亲眼看着自己被兽类一口一口撕下肉,那是什么感觉?在而且他被站着绑着,狼狗从下吃到上,恐怕直到他的人被咬得只剩了半截身子他都还活着。她不敢去看那景象,只是腹中第一次有些难受的感觉,一阵心悸,抓了丫环的衣服道:“快扶我回房去。”

丫环的神色也是苍白可怕,立刻就将她往房里扶去。

房中点了香味浓郁的薰香,也不再有血腥味与撕咬声,她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渐渐就好了起来,似乎刚才的惊吓并没有让胎儿受太大的影响。

来到这世界,死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就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血腥与惨烈,她也觉得是自己可可承受的,可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这件的可怕是秦煜造成的。脑中不停浮现出刚才一侧头,看到的秦煜的样子。

为什么,他会是那样的神色……她知道他冷,知道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可那是因为他受到过不公的待遇,受到过巨大的伤害,若是她,只怕比他更冷,更讨厌周围的人。可是在重见阳光后,他已经好了许多,她从来没见过的,也没有想到过他脸上会出现这样的神色,那时他的样子,直到此时还历历在目,比那裴仲贤肠子流出来的样子还让她惊惧。

一个人,四五条狼狗,吃起来似乎是件很快的事,不一会儿外面便平静了下来,又没过多久,门被推开,丫环推着秦煜进来。

郁青青躺在床上睡着,被子蒙了半个头。她自然没睡着,只是……那么不想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对他说话,在房门被打开那一刻,她甚至闻到了自外面传来的血腥味。

没一会儿,丫环扶了秦煜上床来,然后关门,离去。

她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在装睡一样。

然而谁都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外面这样的情况,她是不可能睡着的,就算之前睡着了,现在他进来,她也该被惊醒。

她知道着这一切,可却继续着,并没有刻意装睡,只是,不知如何面对。

躺下的秦煜,手缓缓揽住她的肩,然后移下,将她紧紧抱住。

“阿英,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是不是?今晚,你被吓到了是不是?”他轻声相问,语气里竟有一丝颤抖,胳膊将她越抱越紧,仿佛是寻求某种安慰一样。

她没回话,他继续道:“其实,这样的景象我也没见过,我也被吓到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如此恨他。”

“他以前,是秦悦宫里的人,后来秦悦回来,他又接着替秦悦办事,然后,便被秦悦指派着来看守我。本以为自己可以飞黄腾达,最后却做了这个听着似乎重要,却清苦的差事,他将恨意转到我身上,却不能杀我,不能伤我,只能刻薄我。我一直想,有那样一种药,让我喝下后便忘掉那两年的时光,忘掉我母亲是如何忧郁而亡,忘掉我舅舅是如何被斩,忘掉我是如何入狱,如何被废去双腿,又如何在那个阴暗的地方渡过一天又一天。

许多次,我都想过死,可却又无法让自己走上那一步。如今一切都结束,我以为我已经没事了,可看见他,看见那个在两年里折磨我的人,我才知道自己是恨着的,那么恨,以致一定要杀了他,要看着他比我还痛苦才能罢休。”

郁青青回过头来面朝他,将他抱住:“煜,现在好了,以前的事你可以忘记了,就算一时忘不了,记着也没关系,反正那样痛苦的时候你都撑过来了,现在又算什么。恨,实在太难受,努力去忘记,让自己好受一点,好吗?”

秦煜闭上眼,声音沉沉而又无力:“好……”他答应着,神情却痛苦,胳膊也再次将她紧紧搂住,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一样将她箍得几乎窒息。

她知道,他难受着,痛苦着,因为心中恨意的侵蚀,所以才让他做出了刚才泄恨的事。然而他却并未得到解脱。

“煜,我说过要把你的腿治好,我知道一个神医的后人,她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明天你派两个武功好的人给我,我让他们去找那个神医后人。”她突然说。心想,恐怕他身上的伤痛一天不消,他的心就一天不会安,若是他的腿也好了,那他便会真的解脱,真的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了。

第二天,天有些阴沉。秦煜早已起床,却没有吵醒嗜睡的她,等她起身时,天已经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出房门,便看到外面那棵松树,上面什么都没有,空气中的血腥味早已散去,地上也在昨夜就被人清理干净,不再有一丝痕迹,就好像昨夜的事根本不曾发生一样。

丫环们也表现得十分正常,而且她也知道了端王府对这件事的解释:裴仲贤喝醉酒闯到端王府,端王府下人让他去前厅喝酒,结果他却在醉酒中跑到了后院的狗圈里,被凶悍的狼狗咬死。

其实一个王府,多少有些凶杀血腥之事,然而昨天的事却是她亲眼所见,而发生的地点还是她的新房之前,这让她总有些心慌的感觉。

不着痕迹地抚一抚小腹,她告诉自己,胆子不要太小,保持好平静的心情,只是不想这惊恐,却又担心起其他。

裴仲贤是秦悦的人,知道裴促贤死在秦煜这里,秦悦会不闻不问吗?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真的没有错。不过第三天,后果就来了,而且,竟是秦悦亲自找上了门来。

丫环过来禀告时,郁青青正在写字,听到这消息,吓得显些将手中的笔掉落。

到端王府,她又开始练字,甚至还有学习掌家顾院的想法,因为她想在这世界好好生存下去了,却没想到今天才写两个字,就听到了这消息。

秦悦过来了……

自那天他意外地给了她休书,她就再没见过他。

成亲时他没过来,现在却因为裴仲贤的事而过来了,两人都是王爷,又是政敌,这事恐怕不是简单说一说就能过去的,可要怎么办才好?

“你们去前面看着,然后随时回来向我禀告。”她再也无心练字,连忙吩咐。

前院,睿王坐于厅前院中的石凳上,脸上含着些许微笑,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人,而在他身旁石桌上放着的,却是一副灵位,上面写着裴仲贤的名字。

秦煜就坐在他面前的,此时脸上清冷,并没有特别的神色,只淡淡道:“侄儿腿脚不便,不能与皇叔问安,还望皇叔原谅。”

白衣轻轻笑道:“不能问安也就罢了,却连我身边亲近之人都在你府中|出事,你的心里,真有当我是皇叔?”

秦煜脸上仍是平静:“裴公公之事,侄儿昨日已让人前去赔罪,伤公公的只是些猎犬,因为凶悍,所以一向都是用铁栅栏关着,又用链子锁着的,没想到昨夜裴公公醉酒之后会闯进去,又正好下人忘了关栅栏门,所以才酿成此祸,昨夜侄儿也喝了许多酒,所以不曾及时解决,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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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 更新完,明天两万字更新,于是我又要去半条命了,你们又要欢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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