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说着,外边来了丫环道:“小姐,那个叫薛尚清的过来了,现在在大门外说要求见小姐,小姐见吗?”
沐晞顿时讶异,这混蛋,竟然还有胆子找过来,还没被打够么?
“不见,让他滚,另外别再给我说他的事,别再在我面前提他,谁提谁扣一年工钱!”
丫环吓得立刻闭了嘴,回了声“是”就匆匆往外逃也似的离去,生怕她把这一回也算上。丫环到了外院传了话,且交待小姐不想再听到此人的消息,守门的小厮便朝台阶下的薛尚清冷冷道:“小姐不见你,走吧。”
薛尚清立刻道:“我有要事,还望小哥再传一次,就说我有重要的原因要解释!”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当我们传话是能乱传的呢,惹怒了小姐可没好果子吃!”
“拜托小哥了,真是有……”薛尚清话还没说完,门便“砰”地一声被关上,他急着,立刻跑上前敲了门道:“小哥,求求你,你就再通传一声吧,小哥……”
他敲了好久的门,里面也没有任何回音,寒风吹来,脸上的擦伤微微刺痛,薛尚清抬手去抚脸上的伤,却又带痛了臂膀。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薛尚清回过头去,却不知何时,身后已多了一人,正是一身锦衣玉带,风姿翩翩的镇南王世子叶鸣。他向来只听过这人的消息,见面也只远远见过几眼,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双目对视,却还是头一回。
叶鸣朝他点了点头,态度谦和有礼,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这番态度是最恰当的,既表示敬意,又没有因为过度招摇而起到相反的效果,因为此时与他相对而站的自己,只是普通的布衣,脸上是伤,身上是伤,还被拦在朱门之外。他是风姿翩翩,而自己是行止狼狈。
薛尚清微微一颔首,缓缓走下台阶,又似乎欲离去地往来时路走去。待他离开几步,叶鸣便也上前敲响了面前的大门,一边温声道:“镇南王府叶鸣特来求见小姐。”
很快,门被打开,又很快,小厮说道:“叶世子快请进,小姐正在后院候着呢!”于是叶鸣道谢进门去,门再次被关上。
薛尚清不知道叶鸣在进门之前有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只是他的脚步走得极慢,尽管早已离开,却半天也没离开几步,隔着不远的距离,将背后发生的这所有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强迫着自己去想六月,在杜陵的时候。那时候遥遥三月已过去,她未有只字片语寄来,似乎连空中都浮着“罢手”二字,他却死死将心底存留的那丝希望拽了出来,拖着它来了京城,然后得知她并不是不再想理他了,而是意外地忘了他。可见许多事不能凭想象,不能凭别人说,需自己不懈地坚持。
这一回,是不是也如那时候一样?天地之间,满满都充斥着绝望,可他其实是不能绝望的,因为拨开这绝望,总有那么几丝希望躲藏其间。她对他说过,她并没有要去作什么决定,与叶世子也并没有什么不是么……
尽管睿王一心厌恶自己,中意镇南王府,可她自己并不是如此想不是么……
而且她会因为永安王对自己的提亲而离席,证明她是心许自己的不是么……
这样想,他心底果真又升起了些希望,他将那希望紧紧拽着,唯恐它不经许可地消失不见。
叶鸣在外院的一间厢房里坐了片刻,沐晞就过来了,她坐下没多久,丫环就将一盘饭菜摆在了她面前,而她也不多说别的“得罪见笑”之类的话,拿了筷子就吃起来。
叶鸣笑道:“午时早过,你是还未用饭?”
沐晞抬起头来:“我本来是要吃饭的,结果你过来了,为了不让你等又能吃饭,所以我就一边吃饭一边见你了,你过来有什么事?”
叶鸣沉吟片刻才道:“我过来向来赔礼。昨晚,是我过于冲动了。且我在岭南长大,多少沾染了些岭南之地直接坦率的性情,当时未曾想其他就说了那话,没想到惹出了这许多事来,又让你遭了议论,所以今日特来赔礼道歉。”
沐晞默默地停下了吃饭,将筷子在手里捏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你要不要吃饭?要不我让人去给你也端一份过来吧?”
叶鸣又笑了起来,“我不用,才用过的。”
沐晞便又低下头去,一时之间又不吃饭,又不说话,竟有些尴尬的样子。
叶鸣说道:“你不用为我昨夜之话为难,我对你有意为情不自禁,你对薛尚清有意也不由你作主,不用因为我对你坦言你就必须有所回应,今日我来也不是要你的回应,只单单是向你道歉而已。”
沐晞将眼一瞪,“谁说我对他有意了,有什么意?有讨厌意,有恨意!”
叶鸣默不作声,许久,脸上仍带着笑,语气却略有些怅然:“若你此番说有恨意的是我,我必然会欣喜,没有心底厚重的份量,又哪里能谈爱恨?恨由爱生,你的生气,你的厌恶,都因为昨夜永安王对他的提亲不是么?”
“你……”沐晞因为他这话好一阵气恼,却又无话可说,最后只将头一低,作出一副连他也一并讨厌不理的样子,狠狠扒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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