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错愕,用最快的速度理解主任话里的意思。
什么时候曝光的?曝光的内容是什么?是谁曝光的?这些问题接二连三地在她脑海中闪过,找不到答案,只剩迷茫和心慌。
她一把抓住又要离开的主任,追问:
“在哪?”
“宿舍楼楼顶。”
闻言,旁观这一切的纪梵神色蓦地一顿,平静的面容仿佛有什么裂开,僵硬片刻。
须臾——
“你要去?”
不似简清那般紧张着急,站在身侧的男人竟不慌不忙地转了下手表。他问得语调很散漫,像是真的只是礼貌性地关心一下,疏离又无感。
简清松开手,系主任立马追上前面两位同事的步伐,边走还边掏出手机打119。
听到他的问题,女人连眼神都没来得及分给他一个,甚至并未细品他话里不同往日的冷漠,只匆忙地丢下一句:
“嗯,我去。”
凝视着简清跑向宿舍楼的背影,即便知道她听不见,纪梵还是神色淡漠地哦了声,脸上并未见丝毫动容。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曾经的浴血教训遏止了他想要追上去的本能举动。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不要去。”
不要去。
因为不想你经历和我同样的事情。
不要去。
因为你其实,真的挽回不了什么。
今天难得没什么太阳,温度骤降,屋顶的风没有建筑物的遮挡,狂劲有力,吹得人脑袋一片空白。
更别提此刻的天台,茫茫然站着将近十个人,个个面色苍白且慌张。
简清快步跑上楼梯,最后一步冲出,被铁门上的毛刺划破手臂也全然不知疼痛。
她直直地盯着前方,宽敞空旷的屋顶上还晒着学生的被子,色彩不一,散发着满满生活的气息。
但坐在檐边的女孩却满不在乎地晃着双腿,瘦削的背影透露着孤寂和哀凉。
校方领导和系主任个个焦急忙慌,狂风吹起他们身上的t恤和薄衫,圆润宽厚的身材在此刻竟也瞧出几分弱不禁风,与那本就不经吹的毛发相衬,尽显狼狈。
“翟迎!你快下来!”
“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帮你,千万别想不开!”
“就是啊,大家都在,你别冲动!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他们面面相觑说着好听的话,谁都不敢上前一步,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想要轻生的女孩,换来无法改变的悲惨结局。
简清面不改色地听着,耳尖地捕捉到身后的一声嗤笑。
很轻,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几乎淹没在呼呼的风声中,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简清回眸看了眼不知何时也登上天台的男人,他迎风而站,白色的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一下就将那清瘦的身形给勾勒出来,却一点不显弱势。
和那些只会打马后炮的奸佞小人看着就有了本质区别。
简清没心思顾及纪梵,她向前走了几步,原本坐在那里的女孩已经站了起来,身形轻晃的每一下都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颤。
她坦然地迎上女生望过来的视线,嗓音不见颤,依旧理性得不成样子,拧眉:
“翟迎,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翟迎落入女生漆黑的眼睛,即便被风吹得有些难受,也颤着睫毛眸色平静地看着她,就和她说出口的话一样充满了理智。
越是这样仿佛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她却觉得内心舒坦极了。
是了,看看挂着泪痕哭喊的室友,还有急得冒冷汗面露焦急的老师。这些虚伪的作态让她觉得这个世界阴冷极了!
他们其实并不是关心她,他们只是害怕自己出事会引来牵扯。倒不如像简清一样,那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不理智,直率地不加掩饰。
见她神色松动,一旁的张燕芬想要趁机上前抓她下来,却被翟迎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那里,还有那句随风飘至耳边的威胁:
“你敢过来我现在就跳下去!”
张燕芬被惊出一身汗,忙忙噙着妥协的笑不断后退:“好好好,我不上前,你先下来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
“好好说?”
背风而立的女生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面露绝望地嘶吼:“我说了啊!”
“那天晚上是于灏然借学生会聚餐在我酒里下药把我灌醉!是他们强/奸了我!”
“你们懂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躺在那的感受吗?”
“我脏了!我想死!”
她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极其清晰,却在某些情绪激动时因愤怒而破音。像是被风包裹随时都可能迎风消失,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惶惶后怕。
翟迎看着他们心虚的表情,笑容渐深,似是很满意,苍白的小脸不见丝毫生气。
“我说了啊。”
同样的一句话,这一次却透露着无助和失望。
她无力地垂下嘴角:“结果呢?”
“你们都说是我咎由自取!都觉得是我活该我下贱!可是凭什么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因为他出生优越我就该低人一等了吗?我就该吃这个闷亏,该忍气吞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