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若嗯了一声,“那两个孩子总是仗着我宠着她们就胡闹,这次给她们点儿教训,以后也好收敛点儿。”
踏入灵若的香闺,柳知返便感到有些不自在了,他猜也猜得到灵若的房间以前一定是从未进入过男人的,他看得出灵若三姐妹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是恪守男女礼数,不肯逾越半步的良家狐妖,这和他以前在伙伴口里听来的乡野怪谈大相径庭,想来狐族狐主对这三个女儿的家教甚严。
房间内燃着一尊香炉,里面袅袅香烟飘出,一尊文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放着一柄轻罗小扇,一块白玉镇纸,牙床上纱帘已经放下,床下还放着一双莲花绣鞋,柳知返低头无意中发现原来灵若是赤着脚的,莹白细腻的脚掌比那白玉镇纸还温润白皙。
他忙收敛心神,觉得这是大不敬,脸有些红地坐在桌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狐灵若到没多想,在狐灵若眼里柳知返年纪就和她幼弟一样,无所谓那些礼数规矩,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生病了吗?”
柳知返摇摇头,“是有些事情想问姐姐。”
灵若点点头,给他倒了杯茶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问姐姐一些,‘修炼’的法门!”
灵若一怔,不解问道,“你又不能修炼妖法,问这干什么?”
柳知返注视着她,鼓起勇气说道,“想多了解一些法术玄学上的东西,总不会有错,也许以后能够用得上也说不定,要是姐姐为难的话就算了。”说着作势要走。
灵若抿嘴一笑,拉着他的手坐下,“这也不是说不得的东西,告诉你也无妨。”
柳知返有些诧异,不由问道,“这等玄秘之事真的能够告诉别人?”
“妖族和人类不同,修为高低更看天资机缘,天时地利远胜苦修参悟,不像人类法诀玄奥晦涩为一派立门根本,何况和人类法诀玄功相比妖族的吐纳之法很是简单,也没必要束之高阁,不示外人。”灵若沉吟了一下,“既然知返想要知道,我告诉你就是。”
柳知返神色严肃,正襟危坐,灵若见了不由噗嗤一笑,“看你这么严肃,就当我在讲故事好了。”
“所谓修炼吐纳之法,无外乎吞吐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这点和人类修行是有些相似的,对于妖族而言,首先是化形,蜕化兽身已成人躯,这是最根本也是最紧要的一步,虽然也有些洪荒古兽以兽身示人,不过却空有翻天之力,而无三岁孩童神智,顶多算是一介蛮物,我们的幽月妖诀是上古天狐听妖族大圣讲道悟出的法诀,一直传到现今,所谓化形之道,当修所生,始用精微,气结为形。”
她顿了一下,给柳知返讲了几句更加具体的法门步骤,如果运转体内灵气,如果勾连日月纹理,“形是受气之本宗,气是行之根源,且神以气为母,母以神为子,故欲化形,先当练气,欲要练气,先当凝神-----”
灵若声音轻柔细腻,娓娓道来,讲得很细很透,中间还要问问柳知返听懂了没有,真的仿佛在教自己的幼弟如何吐纳炼丹,柳知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听了一遍基本上就记住了‘凝神,练气,化形’这一部分。
一根蜡烛眨眼间便烧到了根,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外面巡夜的小妖敲着竹子报着时辰,天边微亮,黎明前降露时刻的清冷从窗外涌入室内,柳知返打了个冷战,灵若转头一看天边微亮,竟然已经过了五更。
“知返,听了一夜累了吧。”
柳知返摇摇头,胸口的暖玉散发着热流让他感到精力源源不竭,仿佛用不尽一样,不知道当初苏慧送给他的这件信物是什么来头,恐怕至少也是件法宝灵器。
灵若笑道,“小孩子还是不要熬夜为好,快回去休息吧,明晚我接着讲给你听!顺便教你读书写字。”
这一整天,柳知返便只睡了短短两个时辰,等到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他活动了一下肢体,又背了一段《绯云诀》,绯云诀就是绯云女给他的那本无名经诀,柳知返用绯云女的名字给它取了个名,虽然听着有些脂粉气,但倒也顺耳。
他虽然读不懂那本晦涩难懂的经诀,便决定先将它背下来,柳知返知道司徒暮影和绯云女是敌对的关系,也知道了绯云女似乎在修行界的名声不是很好,那本书留在自己身边万一以后被司徒暮影或者自己即将去投拜的宗门发现,恐怕也是个麻烦。
下午的时候吃过午饭,就跑到千狐洞外小月住着的那个山崖上面找她,喊了两声也没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山间鸟兽的鸣叫。柳知返心中奇怪,小月跟他说她就住在这座荒崖上,怎么不见踪影,一个不要的念头浮在心里,想起昨晚那五只狐族男子,难道他们趁自己不再去找小月麻烦,或许小月已经被杀了,至少也被逐出苍鹭山。
一想到这儿他立刻慌乱起来,狼妖小月可以算得上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灵若虽然对他也极好,可那友善当中总夹杂着那么一丝司徒暮影的影子,温柔体贴中带着些许客气,让人觉得灵若那样仙女一般的人有些遥远,如果没有司徒暮影这层关系,恐怕狐族这些人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只有狼妖小月,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
柳知返在荒崖上跑了一圈儿也没看到小月的影子,这时从山崖一个角落的岩石后面,露出一颗狰狞的狼脑袋,咧着大嘴吐着舌头,从岩石后面跳出来,跑到了柳知返面前绕着他小跑起来。
柳知返寒毛立起来,看到那只狼肚子上有一道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却没了毛,想起来当初在这里遇到狼群,小月用她的兽牙法宝打伤的那只头狼,不正是这一只吗!
难道这只狼这次看见自己一个人,是来报‘一牙之仇’的?想到这儿柳知返不由警惕起来,攥着拳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