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高悬，夜色清冷。
柳知返擦拭着鬼刀饕餮。
狐灵雅用树枝探着火堆，一只手支着下巴，望着窜动的火星不语，旁边小妹灵萱和一群狐狸挤成一团正在睡着。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你要和我们一起吗？”灵雅侧头看了眼柳知返问道。
柳知返看她一眼，灵雅望着跳动的火苗，眼中仿佛燃烧起两团火焰，但她的声音却寂冷似寒池深潭中的一轮秋月。
“苍鹭山被毁了，我要为剩下的族人找到一个新的栖息地！”她目光幽幽看着看些将嘴巴卧在肚皮上取暖的小狐狸，“他们还没有化为人形，我成了最年长的狐妖了呢！”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苍鹭山狐族先祖是妖族大圣坐下弟子，传承几万年，族中多有秘典异术代代相传，但现今长辈们都死在了苍鹭山，我知道的不过是一些浅显的妖法罢了，这样下去苍鹭山狐族一脉就算还残余一些族人，也都是尚未化形的小家伙，今后苍鹭山狐族名存实亡！”
“苍鹭山没有外出的其他族人吗？”柳知返问道。
灵雅叹了口气，“这一次老狐爷几乎将所有外出游历的族人全都召回抵御沧帝城，谁知道那可恨的青云剑派横插一脚，不过要说未归的族人----倒是还有一个！”她露出一抹异色，神色有些犹豫。
“我有一个叔叔，名‘狐白帝’，但百余年前因为暗中用族人修炼‘鬼狐术’，事情败露被老狐爷驱逐出了苍鹭山！”
“只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苍鹭山了，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就算活着也未必会管我们这些仇人！”
柳知返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能沉默应对，灵萱睡着睡着忽然哭泣了起来，嘴里不断念着姐姐和父亲的名字，神色慌张。
灵雅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
“如今西极洲地脉被帝释伞夺走，灵气外溢，西极洲的门派都在往外迁走，西极洲不适宜作为狐族新的栖息地，南炎州门派林立，各派大多敌视妖族，见之便杀，不适宜狐族现在过去，中州离沧帝城太近，也不安全，至于北溟海一则太过遥远，二则那里终年极寒，不适宜狐族居住，如今只有东荒洲或许是一个可去之处。”柳知返说道。
灵雅摇了摇头，“我们要往西走！我要找到妖族大圣当年讲道之地，那里一定留有上古大妖的遗存，若是让我得到妖族大圣的传承，定能将青云剑派荡平！”
“往西走-----西极洲？”
灵雅摇了摇头，眼神坚决，“族中传说，当年妖族大圣讲道之地名为‘昆嵛山’，在极西之地，但自从先祖定居苍鹭山之后再无人去过，具体的地点也早已经不知所踪，不过老狐爷曾经推测，昆嵛山极有可能在穆兰海以西的大荒之中！”
“穆兰海以西-----”柳知返不由轻叹了一声，“那真是很远很远呀----”说起来他眼前忽然浮现一个娇小而结实的身影，想起当年在枯颜山遇见的大西国皇室那伙人。
“说起来，当年在枯颜山，我曾经帮过大西国长公主，她当时说将来若是有机会会还我这个人情，不知道这话算不算数！不过我猜以她的性情，应该不至于食言。”
灵雅笑了笑，“那等我们到了穆兰海，就提你的名字，说不定大西国的公主还能念念旧情，帮我们找到一个能够休养生息的地方。”
柳知返摇了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狐灵雅吃了一惊，“你不去找司徒月婵吗？”
“我也想找她，但现在凭我的实力，就算去了沧帝城也只会死在那里，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凭着我的修为加上月婵，也许还能逃出来，但是萧落废了司徒星见，暮影又杀了不少司徒氏的族人，我现在去就算有月婵在，司徒樱兰也不会放过我。”
“我从老狐爷那里得到了三分之一的死气，罗刹之力有所增长，正好可以趁着西去的时间消化这部分死气！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明天你们先走，我最晚半个月后找到你们！”
“从这里往西一千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城池，名叫‘沙昌城’，我们在那里相见。”
灵雅点了点头，看着他忽然凄然一笑，“说起来，我也够倒霉的，刚刚成了亲还没入洞房，丈夫就被人杀了成了寡妇！”
柳知返抿了抿嘴唇，低沉着声音说道，“这仇总有一天我要帮你报了！”
夜色渐渐深了，冷月西倾，灵雅睡了。
柳知返将饕餮抱在怀里，侧头看了眼月亮落下的方向，低头沉思不语，夜风自他耳畔吹过，仿佛一声声冷语。
他长长吐了口气，眉头却越发地紧皱。
“师父终于要动手了吗！”
他并非凭空猜测，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罗刹之力正在逼近，同为罗刹之力使用者，柳知返拥有着敏锐的感知，就像暗夜中一盏烛火，不管怎么忽视都会一眼就看见那团调动的火焰。
他不知道司徒暮影和罗门是不是有着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