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喻,眼中亦盛满爱意。
顾匀佳想,这个男人似乎也不错。徐娅最好不要看走眼,否则两个人和好的契机,极有可能是一起为渣男抱头痛哭的时刻。
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
指尖僵住。
堪堪停留在徐娅的笑脸上。
顾匀佳想,她好像忘了一件事——向徐娅道歉。那件事情终究是她乱发脾气。顾匀佳不好意思通话,只给徐娅发过去一条讯息。
两行字: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祝你订婚快乐,戒指很好看。
徐娅直接打来了电话。
顾匀佳顿了好久,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徐娅在那方笑着:“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你真是多担心,我怎么可能不原谅我的小佳呢?”
顾匀佳忍住鼻头的酸涩。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徐娅的声音也轻柔下来:“我知道那段时间你不好受,所以不怪你,我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就像你高三时说的,‘四周很黑,所以要尽力走出去’,对吧?”
四周很黑,
所以要尽力走出去。
那是顾匀佳高三时鼓舞徐娅的句子,没成想她仍旧记得。
顾匀佳重重点头:“对。”
毕竟十七岁就明白的道理,没理由三十几岁就不明白了。
——
何郁的本子终于定下了。
所谓“好事多磨”。
这次的剧本虽然不是名家大作,但却格外贴合顾匀佳的需求。一个性格纯良的小护士,一个简简单单的爱情故事。在这个时刻,能极大程度净化顾匀佳的形象。
顾匀佳明白,华夏这次是在她身上下了血本的。她突然不想再去讨论这种行为的出发点是资本还是同情,她只想拍好这部作品。
毕竟她的工作只是演员。
毕竟她能做到的只有拍好戏。
三天后。
顾匀佳进组。
在酒店的走廊里,她偶遇了薛放。世界就是这样小,尤其是同属于一个圈子里。
顾匀佳看着面前的薛放。
他憔悴了,清瘦了。眼窝微微凹陷,胡子稀稀拉拉,头发未经打理。这样看上去很惹人怜悯。
顾匀佳想,薛放到底了解她。
但凡她再恼怒,见到这样的他,总归要心软几分。
只是……这样可不行。
顾匀佳硬下心肠:“你这个样子,是在博我的同情么?”
“那你有心软么?”
他没否认。
顾匀佳冷笑了一声,不欲再开口,与他错开身,迈步离开。
“顾匀佳。”
他很久没有这样唤她了。
顾匀佳的脚步莫名停住了,她忽然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他们就这样背着身。
薛放的声音在走廊荡开。
“我没有博你同情,只是最近的饭菜确实不合口,味同嚼蜡,吃不下。但我又确实有小心思,我没有收拾装扮,我让自己看上去像为情所伤,想让顾匀佳你不要那么冷漠……”说着说着,他苦笑,反驳自己,“好像,确实是博同情。”
他在剖析自己的一切,坦白、诚恳,企图赤|裸地站在她面前。
这对薛放并不容易。
顾匀佳后退几步,站在他面前,眼睛紧紧盯着他。
他的眼眸是纯色的黑。
也是让人沦陷的黑。
明明……明明他和江北一样骗了她。可到底,薛放是不同的。江北可以轻易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可薛放比较蠢笨,蠢笨到一辈子只知道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顾匀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这番话,让她那有点骄傲的小女人心理再次涌了上来。
她知道这样的心思不好。
但感性终究压过了理性。
她又看了一眼薛放。那一眼,薛放看清了,顾匀佳的眼中分明有着依恋与几丝不舍。
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可你还瞒了我很多事,很多很多。什么时候去香港的?怎么结实的何导?为什么认识洪柔?”顾匀佳一字一句,说得仔细,“你对我很了解,可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你觉得这种情况,我还敢迈出一步去接近你么?”
“我告诉你。”
“只是,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有耐心听完么?”
“我有时间。”顾匀佳说。
薛放豁然笑开:“真好。”
顾匀佳亦微微一笑:“那薛放先生,你还不说么?”
——
薛放的故事确实很长。
当他说到为什么结识洪柔的时候,顾匀佳静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认识洪柔是在你与江北闹翻后,至于怎么认识的,因为我打了江北,被她找上了。”薛放语气不变,淡淡说出这件陈年往事。
“你打了江北?”
“我打了江北。”
顾匀佳怔住:“为什么?”
薛放说:“年轻气盛。”
“那你生的什么气?”
“……他不忠诚,不值得。”
顾匀佳歪着头,无声无息地打量着他。薛放似乎不想提起这段往事,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又异常严肃。顾匀佳蓦然一声笑出来。
“我也这样觉得。”
她难得在他面前笑起来。
也许这一笑给了薛放勇气。他探出手,试图触碰顾匀佳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