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谈白着脸道:“我一尝试入定,就有恶念缠身,难以平静。”
昙行哀叹,“师父,刚刚谢先生和施道长都不见了。施道长先化作白虎,扑向谢老师,他们两个就一起不见了,也不知是脱困还是……”
“这……”莲谈细思一下,判断道,“应当是脱困了。”
其他人愁眉苦脸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待会儿旁边的人变老虎,也扛住不躲吗?”
要克制自己的本能,谈何容易,方才就是谢老师被扑的时候,没见他也满头冷汗,青筋毕露么。
莲谈正要说话,忽觉天空中有异像。
众人一齐抬头。
四周包括头顶几寸,原本都有雾气,这时竟向旁散去,露出茫茫天空。
这幻境里的天空原本是白天,有太阳高悬,但此刻看去,西边不知何时,竟然悄然升起了一轮明月,呈日月同辉之景!
不知何处传来一个渺渺、熟悉的声音:“太上迎琼轮!”
圆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至中天,与烈日并肩。
众人心中一凛!
所有道士都朝天一抱拳,“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顷刻间,天地崩塌,只剩下天上那一轮明月的光环,所有人只看得到那一点光亮,眼前一白,随即猛然间挣脱了虚幻。
……
昙清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他在人间待了这么长时间,鲜少能见到这样的人类。这术法无疑是谢灵涯独创的,以一轮纸月为媒,将所有人从他的幻境中带了出来。
虽然对谢灵涯的行事有所耳闻,但昙清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目睹,让他更加欣赏谢灵涯了,嘻嘻笑道:“谢老师真是优秀,只比我差了一点点。”
谢灵涯:“我靠,还自吹自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众人:“……”
他们有点欲言又止,想说谢老师你不觉得对方这个态度有点儿熟悉吗?骂起来不会觉得自己膝盖也在疼吗?
谢灵涯全无意识,他有些被激发起了斗志,冷冷看着昙清一抬手,四周便有熟悉的黑色升起,将这一块区域笼罩了起来,很像是之前那个红阳道人用的术法。
“怎么,你还怕人看到?”谢灵涯嘲弄地道。
“毕竟我的伤还没有好,若是被其他法师看到,现在人类科技那么发达,他们在别的地方把消息报给地府可怎么办?”昙清带着一丝狡猾道,“我可不想再回去了。”
谢灵涯抬头一看,这黑幕的范围,恰好把谢父也划分在外,他只隐隐看得谢父张着嘴在喊些什么,却听不到声音。
谢灵涯只看了两秒,就默默把目光收了回来,“再不想,你也是要回去了,那才是你该待着的地方。”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说呢?王羽集也是这么说的……”昙清忽然提到了谢灵涯的舅舅,原本天真的脸上带着一丝恨意,“凭什么,天地既然生育了我,凭什么又要说我不容于天地,我只是要让大家一起获得永生而已啊。”
谢灵涯皱眉,幽都之子根本不懂得生命的意义,生与死在他眼里都是混淆的,因为他根本就与人类不一样。
昙清幽幽道:“你看,最后王羽集不在人间了,可我还是回来了……”
“你还敢说?”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谢灵涯就暴躁了,要不是他,舅舅根本不会那么早死,原本还有几十年阳寿的!
虽说舅舅现在去阴间做官员了,但是,阴阳有别,阴间生活哪里比得上阳间,现在城隍的供奉也不像古代那么多了。和他们这些亲人朋友,更是就此分别。
谢灵涯一挽袖子,“少废话那么多了,今天与你不死不休!”
昙清一笑,双手握拳在腰旁,向外一展开,于头顶结成外狮子印,面现怒容,一张口,隐约间好像发出了狮子的咆哮声,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嗡班匝儿萨埵吽……”昙清嘴唇微动念咒,身体慢慢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金刚萨埵……”莲谈唯有苦笑。
这是密宗的法门,他可以确定,昙清接触不过一个月,却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修炼持剑明仙相多少年,才有了这般结果而已,昙清却已能幻化金刚萨埵像。
金刚萨埵又叫金刚手,乃是勇猛之大士,极受密宗推崇。他还有一个名字,非佛教徒更为熟悉,那就是普贤菩萨。
昙清轻声道:“祈汝悲眼视吾等,柔和之手赐解脱。”
他手印一动,身上白色光焰大作,激射向众人。
谢灵涯捡起三宝剑挡去:“普在万方,道无不应!”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各自使出术法应对。
现代社会,修法的是少数,有所成的更是少之又少,之前昙清还策反了一部分,他这外狮子印一下来,也唯有寥寥数人的反抗有效而已。
谢灵涯的俭剑是大范围术法,好歹为他人挡住一些攻击,饶是如此,大多数人也倒飞出去,就连谢灵涯自己,也胸口一痛,膝下一软险些摔倒,幸好及时用剑撑住。
“该到我了吧?”谢灵涯气冲冲地双手合握三宝剑,心意通融。
谢灵涯修炼的本心,他的让剑,原是以剑度魂,但万法相通,何况让剑的精髓只是为天下而已,转为除魔之剑哪有不可。
“天将救之,以慈卫之!”谢灵涯一剑刺向昙清。
昙清解开外狮子印,收回腰间,转而向上合掌,两根食指合竖在一起,拇指压住中指的指甲,向下于胸口结成不懂根本印。
“吾身乃不动之菩萨,八风虽吹……”昙清眼神清澈,淡笑道,“我不动。”
天下剑挟着降魔之威,金光灿灿飞至昙清胸口,却如碰金刚壁,剑身紧绷,发出噼啪一声,谢灵涯往后狼狈地翻了个跟斗,一看手中,剑柄都裂开了一个口子,把他给心疼得不得了。
“妈的。”谢灵涯低骂了一句。
却见其他人也没闲着,昙行同是用剑,几步上前,朝墙上一蹬借力,刺向昙清。
昙清一伸手,两根手指便夹住了昙行的剑,再轻轻一折,他的剑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