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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是犯罪。”
叶月低着脑袋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就只能憋出一句苍白的控诉。
初川心里啧啧称奇。
这人明明刚才还憨得跟个派大星一样,现在思维却如此灵动,甚至都会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屁股了。
“嗯——总之先谢谢关心。”
虽然对方的本意是威胁。
“不过也还没到要吃牢饭的地步,我只是把路边的醉鬼捡回来而已。”
说完,初川撩起上衣,露出一片青紫色的腹部,向小朋友展示人间险恶,“这样才叫做犯罪。”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高校生夜不归宿?还是未成年饮酒?”
见叶月语塞,初川更乐了,在旁边持续拱火。
“哎呀,理亏了,好气呀——”
效果拔群。
具体的表现就是对方攥紧的拳头上都有青筋暴起了。
要不是因为初川有点金手指,恐怕一场刑事案件在所难免。
倒也不怪得别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被自己贱到。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他贱吗?
也不能完全否定吧。
但更多的,是因为他想打一棒子再给个枣。
“先在这里住上一周怎么样?你在独居吧?——钱包里的缴费单我也看过了,除非父母是山顶洞人,否则水电费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的。”
叶月几度想要开口,但都一一作罢。
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说法。
最后只好像是放弃抵抗一般,自暴自弃地向犯罪者进行一个妥协。
“一周之后就会放我走吗?”
“……嗯?不是啊?…不如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那你说——”
“我是觉得,一周之后我们大概就是你情我愿的关系了——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小的时候我养过一只猫,让它愿意亲近我大概就花了这么久。”
好一通母胎solo至今的究极单身狗的自信发言。
虽说达不到“我想闯进你的生活”那样经典永流传的地步,但要收录进普通却自信的油腻男人语录却是非常绰绰有余的。
尽管槽点如此之多,叶月听完也只觉得头大,他现在已经疲惫到没有力气再去和人争辩什么了。
于是他抬起头,真诚地,发自内心地复述了一遍先前的那句气话。
“你有病,真的。”
初川非但没有气急败坏,甚至还表现得有些满不在乎。他笑着将手伸到叶月脑袋上搓了两把,不太稳当地站起身来。
刚才的姿势属实是让他的腿有些发麻。
“那就当你同意咯?天都快亮了,先去睡觉吧?”
放弃抵抗之后叶月的态度也好转了不少,自己尝试行动无果,于是看向初川明示道,“我动不了。”
“动不了就对了。你再给我一拳往出跑可怎么办?”
“……我不会跑。”
叶月回答得非常笃定,并且诚恳。
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所以你会给我一拳?”
“……不会。”
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可信度极低。
总归在叶月眼里自己已经是个变态大叔了,就算再猥琐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么想着,初川张开了双臂。
“也就十来米远,我抱你去床上吧?”
叶月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狐疑中带着一丝不屑。
好吧不屑的比重其实非常大。
以至于对方才只发出一个音节,他就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听见什么了。
“就你?”
被小朋友鄙视了。
这怎么行呢。
然而,就在初川开始用劲的那一刹那,他意识到了——
自己可能真的不是很行。
就算可以勉强抱起来,要把人抬到床上,腰和胳膊至少也得折一个。
叶月看见这人面露难色,嗤笑一声正要落井下石,却被初川环着腰顺势就地躺下了。
他现在整个人压在老男人身上,脸还紧贴着对方左边胸口那个小太阳的位置。
简而言之,姿势糟糕到不行。
“……我发觉你这人真的不是很要脸。”
唉,又生气了。
“不要再凶我啦…成年人的内心也是很脆弱的。”初川摸着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试图找出一个两全的方法,“我们打地铺吧?反正床也不是什么正经双人床,你应该不愿意跟我贴太近的。”
叶月听完却是皱起了眉头,“你没有办法解除吗?”
“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了。”
初川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给了一个自己都拿捏不准的答案。
让人不去做什么,本质上其实
', ' ')('和让人去做什么是一样的,因此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同样拥有可以人为结束对方状态的能力。
他只是好奇,如果自己不去干涉,会怎么样。
有很大的概率,也是会结束的。
在一段时间之后。
沙发的垫子可以展开直接用,至于另一个人的床铺,虽然麻烦一些,但还是去橱柜里找找冬天的厚被子比较妥当。
“叶月喜欢睡软一点的还是……”
“都行。”
“平时喜欢侧向哪边睡啊?还是平躺?”
“没注意。”
“有裸睡的习惯嘛?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拘束自己的天性呀。”
“……”
“叶月?”
“你上辈子是弹弓?这么能扯皮?”
“唉…所以说不要凶我啦…真的会哭给你看哦?”
初川发着牢骚把被子搬回来,放在叶月旁边,然后偏过头去看他——
“嗯??怎么你先哭了呀?”
倒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其实就只是红了眼眶而已。
初川赶紧凑过去把人的脸捧起来,只见过长的刘海正在和叶月的眼皮子打架,想必是有那么一两根刺到眼睛里去了,才搞得小朋友这么狼狈。
“不舒服的话就要跟我说呀。”初川把头发拨开,用拇指横向揉了揉叶月的眼睛。
“耳夹呢?要不要摘一下?”
“……嗯。”
进步了,会吱声了,感动。
“衣服也脱一下吧?”
……
又没有下文了,难搞。
虽说是没有得到许可,但换位思考一下,其实叶月也没说不行。
于是初川沉默着,试探着,上手了。
这两天晚上气温下降得厉害,但毕竟还是初秋,脱掉外裤和夹克以后,叶月身上就只剩下一个T恤和四角大裤衩了。
撩起上面那件,里面啥都没穿。
“这个不用…!”
叶月气急,伸手抓住初川的小臂,却没有什么力气。
所以初川还是舔着个脸把胳膊又抬高了三十公分。
再往上就要露点了,初川想着。
而且才刚认识就进展到这个程度也属实不太像话。
于是他伸出另一只手在人腰上揩了把油,虽然作罢却不忘阴阳怪气,“唉……别人帮你做事还挑三拣四的。那就自己弄回去吧,你不是长了手嘛。”
把脱下的衣服叠好放到旁边,没去理会被气到爆粗的叶月,初川抬头看了眼钟表,和他猜测的一样。
就算不去人为解除,随着时间流逝,对方也是能够慢慢拿回身体主权的。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而一旦出现了苗头,直至完全恢复,过程并不漫长——
叶月已经可以撑着茶几坐起来了。
然后他气呼呼地把衣摆扯下去,又回过头,气呼呼地瞪着初川直人。
“这么盯着我,我会害羞的呀。”
初川忙着整理被褥,实在是腾不出手去做一些矫揉造作的姿势,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十分油腻地抛了个媚眼。
叶月瞬间皱起了眉头,无比嫌弃地移开视线,恨恨骂道:“……你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完成啦。”初川拍了拍床铺,有些得意地展示自己的作品,“怎么样?像不像平时去同学家留宿呀?”
叶月听完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就近躺下,
“你以为你几岁了?”
这倒是没什么好遮掩的。
初川正要如实回答,却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是俩人今晚进行的第一次正常的谈话。
于是他话锋一转,把问题又抛回去,开始了自己最擅长的极限拉扯。
“——你觉得呢?”
“三十五。”
什么叫自取其辱啊。
初川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那里,血管正在突突突地跳,并且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大约十秒之后,控制理智的那根弦,终于不堪重负地,断了。
“我才二十七啊喂…虽然不是很想拿这个威胁人,但你现在的处境不管怎么看都需要讨好我的吧?”
“烦死了不是你自己先问的吗!而且我报的数字已经有讨好的成分在里面了!”
“……”
感情就这还是美化过才得出的结论呢。
初川越想越憋屈,沉着个脸走到玄关,熄掉客厅里的吊灯,又撇着个嘴摸黑走了回来。
然后慢吞吞地脱掉外衣,跟叶月钻进了同一个被窝。
“你???”
初川没有回应,而是伸手轻轻搭在叶月腰间,搞得对方一个激灵直接往后缩了半个身位。
“……我好难过,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会儿,等你睡着我就回去了。”
叶月听完气得直接上手,什么屁话,别人都睡着了谁知道他还
', ' ')('回不回去。
“不行,滚蛋。”
到底是个社会毒瘤预备役,叶月光是一只手把住初川的头,就给人摁出去半米远,当真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无情拒绝。
“十分钟,不能再少了。”
初川闷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听话一点嘛,你也不希望待会儿头发再跑进眼睛里,只能找我帮忙弄出来吧?”
母猪急了会上树,狗子急了会咬人。
这点道理叶月还是懂的,于是他乖乖地将手伸回来。
然后攥紧拳头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开玩笑,那欠揍的脸蛋子都自己凑过来了,哪有不打的道理。
“——别动!”
话音落下,房间再次回归寂静。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初川坐起来,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根据疼痛的程度判断第二天大概率不会留下痕迹,这才舒了口气。
还好自己出声比较及时,虽然挨了揍,但还没有完全被揍。
他低头,看向动弹不得的叶月,俯下身子戳着对方的脸抱怨道。
“你一个小朋友怎么这么多坏心眼啊。”
叶月懒得理他,可能是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出拳的同时居然还侧躺得挺规整。看见人没打着,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索性眼一闭开始装死睡觉。
“生气啦…?”
“唉…是我的错…不该威胁你的。”
“但是你不也打了我嘛,咱们这算是扯平了吧。”
“叶月——”
“别烦,我要睡。”
到底是自己理亏,初川悻悻地闭上了嘴。
他试探着躺在叶月旁边。
很好,没有挨骂。
于是他得寸进尺,掏出胳膊隔着被子,不动声色地把叶月又搂近了一点,作案工具当然也就那么顺势地留在原处了。
“……你最好是在我能动之前把手收回去。”
“我都没碰到你。”初川委屈。
“你恶心到我了。”
“……”
第二天,初川是睡到自然醒的。虽然他很确定昨晚是自己先睡着了,但那个叫嚣着要给自己一拳的小朋友八成也没撑过十分钟。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八点整。
什么叫劳碌命啊,人都失业了身体还在朝九晚五。
抱怨归抱怨,初川还是老老实实起床了,毕竟多一个人要养,早点找到工作总是好的。
他去厨房简单做了点,吃完自己的那份之后回卧室换衣服,经过客厅时顺便叫了某个睡得昏天黑地的大少爷起床吃早饭,说完才意识到这个措辞,怕不是又要挨揍了。
叶月虽然听完多少有点不爽,却也没有什么精力再折腾,只是认命地瘫在被窝里耷拉着眼皮看他。
昨天那身衣服被弄得皱巴巴的,已经完全不能穿了,初川一面从衣柜里拿出新的衬衫,一面向罪魁祸首索要补偿,“来给你未来的男朋友打个领带吧?”
叶月白他一眼,干脆翻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没有好气道,“你没长手吗?”
嗬,还挺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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