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是半信半疑，斑鸠听了颇为感动，道：“想不到张兄还是读书人，先前真是失敬了。我李芝霆自负学富五车，今天听了张兄这话，才知道我还没有读懂圣人真意。张兄才是真正的读书种子啊。”斑鸠也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他也就是个落第秀才出身，学富五车根本就谈不上。
张仁义连连摆手，道：“我也就是随我父亲，念了几年书。如何能跟李兄相提并论？”
不理他们两个互相吹捧，郭业又问道：“这么说来，婴阳王把俘虏的华夏子弟都杀了？”
张仁义道：“那倒也不是。有五万俘虏没有杀，都被充做官奴了。”
“这些官奴现在何处？”
“都在辽东城附近。掌管官奴的人，就是那个渊海子阑，这个家伙不是人啊。对这些官奴百般虐待。稍有不顺，就处以极刑。至于割鼻挖眼，断手断脚，更是家常便饭。到了现在，这些官奴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万人。菲菲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斑鸠叹道：“这些人现在最年轻的都得五十岁了吧，年级大的得有六七十岁了。还得与人为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备受欺凌。白发苍苍，不能回归故园。实在是可怜，可叹！”
郭业听的心中烦闷，抽出腰中佩剑，道：“来来来，我们把这骷髅山给毁掉！让这些华夏子弟们都入土为安！”
张仁义闻言变色，而斑鸠则立马拦住郭业，劝道：“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啊！”
第1262章 新家
郭业要毁掉骷髅山，却被斑鸠拦住了，张仁义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郭业道：“以前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么多华夏子弟暴尸荒野，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入土为安？”
斑鸠苦笑着摇摇头，道：“大人，我们毁掉了骷髅山，高句丽那边可就知道了！”
“那又如何？难道高句丽还能为了这事袭杀于我？”
“那倒不会。不过，现在高句丽是在向大唐称臣，两国关系友好。这些死难子弟，之前可是大隋的将士。我大唐又是反隋起家……”
郭业摇头道：“斑鸠你错了，你低估了陛下的心胸。陛下不会因为这些人是大隋的将士，就不把他们视为同族之人。郭某这样做，陛下知道了，定然欢喜。”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大隋和高句丽之间，有近百万人命的纠葛，可谓是不死不休。如果隋炀帝没有被害的话，说不定还得有个四征高句丽。高句丽上下对我华夏岂能不惧？”
“大人此次奉陛下的旨意出使高句丽。大人的态度，代表的就是大唐的态度。大人如果毁掉了这个骷髅山，是不是就是代表大唐接下了大隋的梁子？这与陛下的安排，是否有冲突之处？而且此时挑明和高句丽敌对的话，对于大人的任务也颇有妨碍……”
“这……”听了这话，郭业还真有点含糊。虽然高句丽肯定要打，但是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却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郭业转向长孙师，道：“长孙大人，你怎么看？”
这个长孙师，身份神神秘秘的，说不定身上就带着李二陛下交代下来的秘密使命。
长孙师知道现在是表达立场的时候，整了整衣冠，躬身施礼，道：“陛下临行前有交代，此次出使高句丽，长孙师唯平阳郡公马首是瞻！”
皮球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郭业这儿。
郭业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忍一时之气，来日方长。还是快意恩仇，不管不顾？
正所谓，将不因怒而兴兵！
这个道理郭业还是懂的。但是就这么走了，又实在不是郭业的风格。
长孙师看郭业举棋不定的样子，道：“陛下还有交待……”
“长孙大人，请讲！”
“陛下说，此去高句丽，如果遇到华夏之人被羁留于此。最好能想办法让他们能够回归大唐。”
斑鸠道：“长孙大人，没想到啊，陛下原来对长孙大人如此信赖，宠信还在平阳郡公之上！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这种时候，就得他出来扮黑脸了。总不能叫郭业去质问吧？
长孙师当然听得出斑鸠的讽刺之意，脸涨得通红，道：“平阳郡公乃是国家栋梁，长孙只是一勇之夫，如何能比？之前不说，是怕影响了平阳郡公的判断，耽误了国家大事。平阳郡公，毁不毁这个骷髅山，由您一言而决，我长孙师别无二话！”
郭业道：“长孙将军你我如今同舟共济，最好还是要坦诚相待。不知陛下还有没有其他吩咐？郭某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害怕唐突行事，坏了陛下的大计！”
长孙师道：“没有了，绝对没有。长孙可以对天发誓！”
郭业还能真叫他发誓？这不成了不信任李二陛下了吗？
张仁义这时候嗫嗫喏喏的道：“郭大人，有句话我说出来，不知道合不合适。”
“张兄请讲！”
“常言说道，事在人为。我经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但是也懂得天下之事，不一定就要非此即彼。众位都是我们汉人之中的才智之士，能不能想个办法，可以两全齐美的解决问题，既能毁掉骷髅山，又不引起高句丽的警觉？”
郭业摇头道：“难呀。毁掉骷髅山容易。接下来还要将这十来万中国子弟妥善安葬，这个动静小不了，高句丽方面不会不知道。”
斑鸠灵光一现，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是高句丽自己主动毁掉骷髅山，就没有问题了……”
“你是说？”
“事情恐怕还得着落在高鑫德的身上。就是不知道他的胃口有多大了！”
“既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我郭业岂是吝惜钱财之人！”
长孙师道：“如果能够两全齐美，那自然是最好。没想到李兄如此足智多谋，长孙佩服之至！”看起来他丝毫没有因为斑鸠刚才讽刺他的话而心怀芥蒂。
商量好了怎么办，郭业心情转好。张仁义这次来，带了不少烧纸贡品，四个人一起跪倒，祭奠这十余万死难的前隋将士。
郭业心中默念：“众位稍稍稍忍耐几日，郭某再次前来，必接各位烈士回家！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祭奠完毕，郭业对张仁义道：“大恩不言谢。张兄可愿随我一起回归大唐。别的不敢说，郭某定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话一出口，郭业就感觉不对，这么说好像是张仁义贪图荣华富贵才做好事的，郭业又赶紧补充道：“张兄，别误会。我知道你生性高洁，不贪荣华。不过郭某相信，天理昭彰，好人应该有好报！要不然，我们这世界也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