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布局当然是为了小心起见,毕竟大明严禁赌博。在明初时曾经有极为严苛的禁赌律法,抓到赌博者直接砍手。
到了中后期吏制腐朽,世风奢靡,禁赌的力度也一降再降,赌坊一时兴起。
但饶是如此,大明朝明面上还是禁赌的。
你开赌坊可以,但不能太明目张胆。只要别让衙门难做,衙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很多赌坊才会设在偏僻的小巷子里,且辅以伪装,这有点像后世的地下赌坊。
事实上赌坊也是给衙门交税的,只不过这些税不在明面上,是地方衙门设的私税,不用上缴朝廷。
也正是因为地方衙门拿了这些赌坊的好处,故而赌坊能够安然泰然的存在。
陈县令的轿子便在盛贵堂所在的小巷子里落了下来。
陈县令掀开轿帘施施然走了出来,冲轿夫吩咐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说罢陈县令便拔步走入布行。
布行只是个掩饰,陈县令轻车熟路的绕了一圈通过暗门走进了赌坊。
一进赌坊,气氛立刻变得热烈起来。
熙攘声,吵闹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让人以为这地方好似一个集市。
赌坊不同于一般的铺子,即便是除夕夜都不歇业,更不必说现在已经初七了。
赌徒们是疯狂的,尤其是当他们陷入迷醉之后。
这盛贵堂作为江陵城中最大的赌坊玩赌的花样自然齐全。
有玩骨牌的,有押大小的,也有玩双陆的。
赌博也有高下之分,一般的穷赌多是押大小,在赌坊的最外围大厅。
而高端赌徒则会到单间享受愉悦。
陈县令瞥了一眼发骨牌的荷官,不屑的冷笑一声。
他踱步进了一间内间,坐定之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是上好的余姚仙茗,比之龙井更加清润,是陈县令的最爱。
他喝了半盏茶,便有一个身着藏青色对襟长衫的中年男子踱步走了进来,冲陈县令拱手。
“陈县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唉,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曹东主就别那么客气了。”
陈县令摆了摆手示意这位曹东主坐下来说。
这曹东主便是盛贵堂的东家曹睿了。一般的商家见到县令大老爷都得跪拜叩头,曹睿却可以享受如此礼遇,自然是因为他和陈县令关系匪浅。
换句话说他没少给陈县令送银子。
赌坊赚的是暴利,加之本就是无本买卖,给陈县令一笔好处费也没啥。
毕竟官是官,商是商。商要想做大必须依靠官,官要想赚钱也得依靠商。这才有了官商勾结。
陈县令叹了一声道:“最近的事情你恐怕也听说了。湖广巡按御史贺文程贺大人按临江陵。本官所在的县衙首当其冲,贺御史进驻县衙数日,昨日才送走。”
“那是好事啊。”
曹睿陪着笑脸道。
“可我还是不放心。这些银子在手里攥着就是火炭,烫手啊。”
陈县令摇头苦笑。
“大人的意思是?”
曹睿眉毛一挑,已经猜到了陈县令的想法。
“你想办法把银子运出去,送到本官的老家。本官修书一封派人提前送信回老家,那里会有人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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