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苏哑了哑,讪讪收回手:“……说的也是。”
百里青拱手一礼,算是告辞,转头从小门出去。
白有苏忍不住唤道:“青儿!”
百里青愣了一下,扭头过来:“白大人还有何吩咐?”
白有苏嗫嚅道:“听说百里夫人在给你张罗婚嫁一事,能否……能否让我也参一眼?”
百里青低低道:“百里家乃相国依附,白大人若是想参与,与相国商议即可。”
——这话的招揽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白有苏颓然坐倒,双拳攥紧,指节捏得发白:
薄止,你何其阴狠,何其歹毒!
你明明知道,青儿一日在你麾下,我定不会去害你!
你也明明知道,我与薇容姐妹多年,我也定不会去与她作对!
你……你怎么能逼我……逼我站队?
白有苏痛苦地撑着头,她早就有预感了,当年薄将山把百里青带到她眼前时,她就明白自己这条性命,已经捏在了他薄将山的手上……
薇容啊薇容,你知不知道你当年,救了怎样一匹狼?
第42章死临头大事不妙
“——‘周玙’?”步练师伸出两根手指,顶住了自己的额角,“哪位?”
王偏旁的周家人,那就是周泰的崽了——
她一个从小在紫宸殿长大的,怎么对这位皇子半点印象都没有?
白有苏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笑盈盈地呷了一口茶。
若说步练师是皎若耀日朝霞,灼比芙蕖绿波;那么白有苏便是一泓春水映来的梨花,普天壤其无力,旷千载而特生。
两位名冠京城的美人相对而坐,连暗沉沉的密室都亮堂了三分。
“……”白有苏细细地端详着步练师的神色,看她的反应纯然不似做伪,只能失望地放弃试探,“——我也不太清楚,薄止让我来问的。”
她竟不记得了?
白有苏在心里啧了一声:莫非这重生之妙法,还能在人记忆上做手脚?
这倒没什么关系。白有苏表情微笑,她有的是机会,让步练师好好记起来。
步练师一边不动声色地留了个心眼,一边拉下好一张臭脸来:
“少跟我提薄止!”
白有苏匪夷所思道:“你俩孩子都生了……”
——这对秘密夫妻是吵架了?
步练师鼓着腮帮子不答:哼。
白有苏:“……”
白有苏突然明白,为什么薄止绕了一大圈,也要让别人帮忙传话了:“他的信,看不看?”
步练师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去:
查到老疯子的线索了?
白有苏:“……”
她作为一个单身多年的老母亲,不是很懂这两人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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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愁云惨雾了几日,这封密信来得恰是时候。
要是在中央重臣里评选年度模范员工,薄相国一定榜上有名。他门路多,人脉广,业务能力强,办事效率高,简直就是一件领导的贴心小棉袄:
一,先前那老疯子,名唤游惊雾,字陆离,号流波先生。
二,游老先生是名教书匠,他的私塾升学率一流,堪称民办教育机构内卷之王。不少北方举人在会试之前,都会去游家私塾百日誓师,一轮复习,二轮提升云云。
这第三点,格外吊诡。
从游家私塾出来的举人,没有一个参加了今年的会试,而是……
步练师眼皮突地一跳,不详的预感爬上脊柱:
——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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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练师撑着额头,冷汗挂出了额角:这是什么概念?
在教育并不普及的年代,师资力量是极不均衡的。
上京有五六个游老先生这种级别的夫子,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王公贵族的府上还可以一对一教学;
但地方上能出一个游老先生,那便是天大的好事了。他能造福一个州甚至附近几个州的学子,更别说他是在常年对抗外侮的北方——战乱、饥荒、匪患的恐惧里,能有多少私塾能站稳脚跟呢?
是以,像游老先生这种贤人,将来是得建庙祭拜的。
游老先生年高德劭,桃李天下,不少北方举子不远万里,也要来游家私塾求他指点一二。以至于每年上京会试之前,游家私塾都是举子云集;而来自北方的状元,大多数也是从这间小小私塾里走出来。
步练师按着眉心:
可是今年,来自游家私塾的举子,全部死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大多数有机会中榜的北人,根本没命走进上京的会试考场!!
步练师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直以为,此次春榜一案,是有人在试卷上做了手脚;言正这些大儒看见的卷子,是被有心之人特意筛选过的。
但这根本查无可查:要筛选卷子,首先就过不了糊名那一关;就算有秘术消解糊名,筛选卷子也要通读整卷,此举费时又费力,是怎么瞒过看守试卷的禁军和一众大内高手的?
总不能是禁军和大内高手都被收买了吧?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造反?周泰连自家门口都管不住,这皇帝也不用当了!
是以,不是试卷出了问题,而是考生出了问题!
大多数有机会上榜的举子,根本就没来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