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慎冲又转道看着他家的世子,那位元帅额头已青筋鼓起,可是却又可怒而不可言,再看坐下诸将,除了修仲卿自顾喝酒外,其它的将领均也是面带惭色,怕离开这大营也就是前后之事了。
尤慎冲默默的纸上写了四个字:大势已去。
可是字未写完,便看一个身影从帐外飞入,这身影直直打在了篝火之上又弹了下来,所有人定眼看去,竟是刚刚离去的晋原。这位老将胸口上插着一把黑色弯刀,看此时的面色已经毙命。尤慎冲走到孔孙身边护住这位主帅,而其它的将士们也是一同拔刀。此时已快子时,这样出入大营杀人与无物,确实让所有人一惊。
帘子被掀开,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十来个黑衣人鱼贯而入,其中为首的人身披黑色斗篷,帽子遮住了他的脸,而余下众人均是黑色软甲,手持弯刀。这样的装束倒是让尤慎冲觉得颇为眼熟。
“敢问来者何人?敢闯入我盟军大营!”孔孙终于说出了战后的第一句话。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黑衣人冷笑一声,取下斗篷上的帽子,那简直是一张让尤慎冲再熟悉不过的脸了,犹如刀刻的五官,纯黑的眸子,还有那张虽美却冷漠无比的脸。
“符国,姜鹤之。”王者的气质确实与将者不同,姜鹤之语言冷漠,不苟言笑,加上以送上一个死人为开场,此刻完全压倒营内众将一个气势。此时众人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女王倒是名副其实。
孔孙先是一愣,如果按姜鹤之的递给他的文书,她此时应该还在天平城后方,而现在却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的营帐中,也不知目的是何,于是试探的问道:“符王这是?”
没等姜鹤之开口,她身后的一位黑衣军士便说道:“退兵者,斩。”口气势在必行,而其它的黑衣侍卫均持刀立于帐门口。而尤慎冲反倒吐了一口气,此时军心不稳,世子虽然善于用人可以兵伐之事却欠缺魄力,姜鹤之的杀鸡儆猴却是恰到好处。
“世子,兵符何在?”
姜鹤之的眼神让孔孙有些忌惮,交出了兵符便是交了兵权,可是又想到自己哪有控制这十万雄兵的能力,于是便老实的从帅席上让出位置,将姜鹤之引到帅席,恭敬的从怀里拿出兵符:“但请符王用兵。”
虽然这世子让出了兵权,可是不一定坐下的人却承认这让权之取。漳国的修仲卿对姜鹤之的手段也是有所了解,这屠城的魄力不是这中原诸侯有的,自然便也同意这让权之取,可是这上梁将军却不一定同意这心思,而其它的小国将领更只有观望。
“军中有女人视为不吉。”
不出万慎冲所料,说话的是上梁的毕一帆,他不仅是上梁军的指挥,更是铁枪勇的将军。
“将军的意思是,不接受寡人的调遣?”姜鹤之冷冷把玩着兵符,冷冷的说道。
“是有如何?”毕一帆走到姜鹤之面前,又看了看她身边的下平世子,鄙睨的说道:“我只听过军中的女人有妓,但没听过军中女人有帅的?”
姜鹤之抬手拦着身后衣服侍卫,也笑着说:“无妓的部队把精神用在杀敌上,我看上梁的战士把精力用在床地之欢上,也不过如此嘛。”
其实在符国,军队里不允许有女人,但是却会纵容对战败方的抢夺虐杀,于是□□掳掠不断,这样便迫使符国的敌方做出两种极端的选择,臣服或灭族,也正是这种行径让浮东中原觉得不耻。而符国的手段毕一帆并不是不知,只是单纯觉得女人掌权有失体制。
毕一帆看姜鹤之也是咄咄逼人,并不是泛泛之辈,除了不满意她是女人外,对她的决策手段也更是怀疑,于是又假意请教道:“敢问符王,这前锋尽失,这仗如何打?”
若说前锋,这天下谁能比的过符国,符国军队各族混杂,蛮气十足,杀起人来均是比谁取的敌方首级最多,这一问倒是问到了姜鹤之的心坎:“我大符两千前锋足矣。”
“若殿下的前锋输了如何?”
“我的前锋输了自然漳国铁蹄跟上,铁蹄没了还有贵国武士,若贵国武士没了自然有下平将士,如果连踏着尸体走进天平的决心都没有,请问诸位大人,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姜鹤之气势如宏,言辞震震,孔孙看着心里倒是又增了几分羡慕之情,想自己未来也是一国之君,可是却没有这样的杀伐气度,心里又觉得惭愧几分,但是既然姜鹤之有意激将他做为盟主岂有落后的道理。
“若明日我们取天平,灭逆贼,未来便是我等均分天下,各自回国后便是载誉而回,我下平盟主之国也将为各位将军多取福利。”孔孙跟在姜鹤之后面说道,激将过后马上励将也是极好的方法,一旁的尤慎冲对自家世子的话也微微点头。
孔孙于是更为配合的往姜鹤之面前行半跪之礼,振振说道:“请符王调兵。”尤慎之自然也跟着跪着,而一旁的修仲卿早已望战多时,素闻符国平日兵战军事一流,自然也想学习一二,于是也跟在后面行了礼,从属们也不在话下,最后毕一帆见众人对姜鹤之的拜服,最后也松下了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杀将诛心
渝庆联军的将营内,刘之浩正对着棋盘若有所思,他今日不是独弈,可是对坐却无人。刘之浩一介权臣,深知心术,平日里难是棋逢对手,可是现在距他上一步落子已经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殿下可要快点了,过了卯时我便要去营里调兵了。”王坚站在刘之浩二尺外的沙盘边,沙盘上俨然清楚的有勤王军的布阵,哪个军最前哪个军最后清晰明列。
刘之浩喜欢王坚之流,当年他为了巩固自己地位杀掉跟随先王的上渝名将,他虽用制衡辖里天下可是手上却是缺少良将的,这王坚忠诚不二,用兵如神若能纳如自己麾下可谓让自己如虎添翼。
刘之浩最后扔下了一子,朝着王坚处说道:“寡人平四二。”
王坚目不离沙盘,对于刘之浩的落子也没加思考:“平四八。”
刘之浩从对面的白子中拿起一颗落在王坚所说的位置,又陷入了沉思。
“将军,急报!“进门的斥候走到王坚跟着,事情紧急也不走过场了,便直接说道:”平河的水被敌人点燃了。”
之前一役中,王坚让人在平河中注入了菜油,给了勤王军的前锋一次重击,之火河中的火虽然灭了,可是余油还在,本在卯时王坚便准备命人在平河上游开闸放水,冲掉油污准备进攻,可是没想到却让对方提前点燃了河水,不过此时河中火势应该不及首战当日。
“王将军,点火可是准备燃完了油污再攻我大营?”刘之浩询问。
王坚改变了一下沙盘上的部署,冷笑一声:“既无褚国神锋,若再攻我营那便是一般游勇之兵,也不足为惧。”王坚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勾起了嘴角:“这下可要恭喜殿下了,我想他们点燃河水怕是要给自己留下退兵的时间了。”
“可是真的?”刘之浩大笑两声问道,若真是退兵那便乘胜追击,打到他们兵溃,若能挑起勤王军的内乱,那更是极好。
王坚让斥候去确认情况,似乎也看出来刘之浩赶尽杀绝的意思,便又摸着胡须说道:“一定会如此。可是对方毕竟十五万人,撤军先后怕届时会有分歧,我们先让他们争执一下,若能让他们内讧自然最好,若不内讧的话”王坚又看了看沙盘:“我们便击溃收尾之国的部队,这样也能振我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