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贺昭走出来,身形压迫,脚步阴沉,崔彦祁回头:“贺昭兄,”
贺昭眉心难以察觉地皱了一皱,摇头直道:“也没问出什么。”
“此女入宫,不足叁月,”崔彦祁说道,“仅叁月,但因做事沉稳麻利,从不出错,才能在大宴上随席服侍。”
贺昭眸光抬起,思忖一刻,忽而问道:“刑部那桩案子,崔兄可有什么别的进展?”
崔彦祁没出声。
那桩案子是有进展。那无名少年原是堰头城一个小兵,带他的老兵掉到井里淹死了,他便不知所踪。那老兵在很早时就给徐鉴做过事,一直待在堰头兵营里,从未离开过。老兵掉井里之前几天,才埋葬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拜访他的狼狈老妇,据说老妇的装束,像是北狄那边的样子。
一切都在指向着什么,但是却不足够让人看清。
而那只崔府门前,一刀两命的死羊……
直盯着崔彦祁,贺昭刻意不出声等着,但这沉默的窘迫也没有让崔彦祁多说出什么来。夜色越发深了,念及徐锦融方才那样失控,现下还不知带到了哪里,再看崔彦祁这副晦暗不明的踟蹰态度,他心下终是失了耐心。
“这宫女,崔兄可待再审,”他正待离去,抬步之前,回头再道,“不论哪里,但凡查得有需帮忙之处,请崔兄不用犹疑。”
“好,”崔彦祁也抬手回礼,“谢昭兄。”
贺昭大步离开。虽是太学同窗,但除了当初同学点头之交,其实并不相熟,因此崔彦祁还是觉得,总有些说不上的突兀感。
外臣如无皇令,不宜长留后宫内苑。听得侍卫传令,皇上吩咐如有后事也明日再提,崔彦祁只得请话将宫女看守妥当,便出宫回府。
第二日,此处宫室看管的内侍久久不见人声,心道这宫女哪怕是待审之身,也没有到此时也不起来拾掇的道理,便开门进去要催骂两句,待见得室内场景,当即吓得双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地上圆凳翻倒,房梁上长长的衣带垂落。末端圈子吊着的宫女已不再动弹,两脚绷直,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定定向前方视去。
宫女袖子边缘和绣布鞋下血迹点点。她脚下翻倒的圆凳旁,向外直到内侍的脚下,一大片,歪歪斜斜,有大有小,密密麻麻,满地都写着一个相同的血字。
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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