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点了点头,接过下人牵来的马,纵身上马,一夹马腹,父子二人快马加鞭的往战王府赶了去。
马车上的花千束将原本靠在车窗边的目光收了回来,唇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后,懒懒的往身后靠了靠,轻声说道:“师兄,不是说这韩铖是容锦小贱人的生父吗?还说这韩铖当日曾经舍命相救过那小贱人一命,怎的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小贱人不说回府看望一眼,便是连问也不曾差人来问候一声?”
一路都是垂眸不语,阖目养神的花和成在听到花千束的话后,缓缓的抬起略显苍老的脸,灰白的眸子淡淡的睃了眼容颜姣好宛若花信之年的花千束,便又飞快的垂了下来,整个人再次如同如睡盘半靠半坐在马车里。
“师妹,你当年曾有重誓终生不出忘情谷半步,这次却自毁誓言,执意要跟着我来北齐,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花千束脆声一笑,身子往前倾了倾,目光好笑的落在花和成皮肤松驰的脸上,“师兄你不知道吗?”
花和成垂着的眸子动了动,只是不待他开口,花千束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师兄,当年你只肯救我,却不肯帮我向燕无暇那个贱人报仇,蓝玉又迫我发下重誓,只要燕无暇活着,我便不得离开忘情谷半步。现如今,燕无暇那个贱人已经死了,我为什么不能离开忘情谷?”
花和成半阖着的眼睛微微的动了动。
“我原以为这世上最恨燕无暇的那个贱人的只有我,不曾想,却有人比我还恨她!”话落发出一串娇俏的银玲似的笑声,笑声方歇,花千束往前倾了倾身子,“师兄,从前你怕得罪燕无暇连累师门不肯帮我,现在,有北齐皇帝做靠山,你还不愿帮我吗?”
“千束……”
“师兄你不用跟我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也不必跟我说什么人死债了,我跟燕无暇之间的仇生生世世都化解不了,我即不能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不坠轮回。那我就要让她母债子还,不弄死她留下的那个孽种,我誓不为人!”
一番话说的锵锵有力,毫无回旋余地。
花和成苍老的脸上,一对灰白往常满是仁慈的眸子,这一刻写满了深深的无奈。
师父一生收徒不少,但却只收了千束一个女弟子,且是关门弟子。
他是大师兄,与这个最小的师妹不仅是年龄相差许多,心里更是将她当成妹妹般宠着护着,许是师父的溺爱,师兄们的宠爱,养成了她跋扈嚣张为所欲为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的性子。
原以为师妹一定会在众多的师兄里选一个良人嫁了,可谁知师妹却会遇上蓝玉,更是一见钟情,非蓝玉不嫁。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蓝玉早已另有所爱,那个人……花和成灰白的眸子紧了紧。
这一生,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可穷其一生,却再不曾看到那样鲜妍明媚却又惊才绝艳的女子!对上她,小师妹惨败的结局似乎便注定了。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因为小师妹的儿女之情,会搭上那么多师弟的命,差点祸及整个师门!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叫蓝玉的男人。
蓝玉……想起那个一身红衣,貌美如妖孽性却残忍如魔的男人,便是隔着这么多年,花和成也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师妹,若是蓝玉知晓你离开忘情谷……”
“他知道又何如?”花千束嗤笑着说道:“燕无暇已经死了,既然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那我自然可以离开忘情谷。而且,师兄你莫不是忘了,他当日可是发过重誓的,只要我遵守诺言不离开忘情谷,他便再不能伤我一分!”
话落,脸上的笑容却是又一顿,眸间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哀戚之意。喃喃着说道:“师兄,既便是他对我动手,其实我也不怕的,人总有一死,若是能死在他的手里,我也是甘愿的。”
“你……”
花和成才待发怒,谁想,马车外却响起内侍尖锐难听的声音,“神医,我们到了。”
抢在花和成之前,花千束一把撩起了车帘,先是目光一抬,扫了眼气宇轩昂的战王府,又似笑非笑的睃了眼神色淡漠候立在马车旁的韩铖等一干人身上。
燕正天派来的内侍讨好的伸手上前,“花姑娘,奴才来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