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堂用完膳,温续文还未动,许士政便开口道:“续文,有件事需要你出面。”
温续文思绪一转,便有些猜测,道:“可是那恶仆之事?”
“不错,”许士政点头,“那人恶意伤人,老夫让人将他关入大牢,本想待你恢复,再处理此事,可这几日他的家人屡次找到衙门,哭诉他只是一时糊涂,想让老夫从轻处置,你如今已经好了大半,便不往后推了,今日解决此事。”
许士政虽是县令,却也不能以势欺压无辜之人,对此,许士政不甚烦恼,只想快些解决。
“累岳父烦心了,小婿这就随岳父前去,”温续文歉然道。
许士政摆手,“一家人,无需客气。”
温续文随许士政来到县衙,还不曾进去,便被一对年迈的夫妻挡住去路。
“许大人,求求您绕了小儿吧,他在许府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如今一时糊涂,还望大人开恩啊。”
“大人,小儿会如此,也是听人说,温公子使了下作手段才让大小姐失了清白,小儿也是为大小姐着想,请大人看在小儿对大小姐如此忠心的份上,绕过他这一次吧。”
百姓总是喜欢看热闹,见许士政被堵在县衙门口,马上围过来,听到那对老夫妇的话,皆知是何事,一时间议论纷纷。
许士政面色铁青,被堵的次数多了,脾气再好的人也有火气。
他正要让衙役拉开这对夫妇,便看到温续文走到那对夫妇跟前,许士政咽下要说的话,想看看温续文如何处理。
温续文走过去,看着他们,温声道:“照两位老人家所说,打人之人不仅无罪,还应该奖励他忠心为主?”
那老妇人闻言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却被拉住,她老伴叹口气,道:“老朽并无此意,只是请许大人看在小儿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温续文笑了笑,“老人家一片慈父之心,在下理解,只是在下无故被人打伤,差点没挺过来,老人家可否为在下想想?”
“公子是?”
“在下正是刚才老人家口中使了下作手段娶了许家大小姐的温续文,”温续文拱手道。
此言一出,那对老夫妇惊讶了,一旁围观的百姓也诧异地看着他。
温续文无视周围的目光,继续道:“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老人家一句忠心耿耿,便能抵消在下受的罪吗?”
“老朽......并无此意。”
“还是说,两位挡在县衙,故意大庭广众之下拦路求情,是想让在下迫于压力,故作大度地饶了那打我之人?”
那两人脸色大变,连忙摇头,“不,不敢。”
温续文看看四周,扬声道:“当日见许小姐落水,在下饱读诗书,学的是孔孟之道,岂能见死不救,在下对得起天地,问心无愧。”
“今日在下请诸位做个见证,那人因谣言出手伤人,若有人能证明谣言并非谣言,在下便收回上诉,同时任由官府处置,可是若找不到证据,那便理应按《丰律》处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下若因一时心软饶了那人,如何对得起对不起家中高堂。”
百姓听到这话,纷纷点头。
“这话说得有理,人家差点被打死,简单哭诉几句就要让人家饶了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看温公子如此坦荡,很明显是问心无愧,这样一来,那人更是可恨,因为一个不曾证实的传言,便要置人于死地。”
“可不是,这人简直是郑县的败类,不配与我等为伍。”
“......”
听到四周的议论,那对老夫妇面如土色,羞愧万分,终究受不住众人的唾弃,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许士政拍拍温续文的肩膀,赞道:“续文,做得不错。”
许士政是郑县的父母官,自然是心向百姓,对百姓素来温和怜悯,可那也要看对象是谁,那对老夫妇明显胡搅蛮缠,许士政岂会对他们心软。
没了那对老夫妇,打温续文的恶仆按《丰律》被杖笞数十,随后压入大牢,没有几年是出不来的。
离开县衙,回到玉清院,温续文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天地良心,他向来遵纪守法,偶尔骑车速度快了,差点撞到街边的猫狗,他都会胆战心惊一番,怎么就让他穿到这等伪君子身上,简直考验他的心跳。
若非在社会上锻炼了几年,不像刚毕业时那般喜怒形于色,温续文恐怕真会露出破绽。
归根究底,还是原主给他留下的烂摊子。
原主能救许家小姐,确实并非偶然,许家小姐落水也非偶然,这一切都是原主故意设计。
许夫人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谣言也不单单是谣言。
正是如此,温续文才会心虚,若非从记忆中得知原主处理得很干净,他都想收拾东西跑路了。
唉,这让他今后如何面对许家人?
好好的一个女子,被原主毁了清白,无奈之下嫁给他,温续文觉得,许舒妤没有寻死觅活,甚至都没有对他冷眼相待,简直是太大度了。
小姨子许舒静的行为,现在看来,也是柔和很多。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们不知道原主设计许舒妤的前提上。
温续文叹口气,既然接受了这具身体,便要承担这份责任,事情已然发生,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弥补。
他想了想,原主最大的错便是毁了许舒妤的幸福。
《丰律》中已然有了和离的规定,只要夫妻双方自愿签下和离书,两者便不再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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