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会一声,景括便离开大帐,没多久大帐外多了五十多名刀斧手,这些刀斧手坦胸露乳,腰缠红绸,个个怒目圆瞪,似要吃人一般。东方瑾走在前边,扫视左右持刀大汉,心中一阵冷笑,童道夫真有意思,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镇住人么?快到门口时,东方瑾突然停住了,他左手微抬,佯装咳嗽两声。这也是他和高宠约定好的暗号,只见高宠突然拔出佩刀,左手探出揪住左边那个大汉,手起刀落,那大汉捂着小腹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都给老子把刀斧收起来,高某人有个毛病,看到这么多刀斧,就忍不住杀人!”嘴角冷厉,锋利的佩刀还滴着嫣红的血,此时,高宠就是个狂傲的莽夫。
一刀取人性命,动作快而狠,这就是那个西北军第一猛将高宠。那些刀斧手有的面露惧色,有的挑眉大怒,高宠却是毫无惧色,脸上还露出几分兴奋之色,“怎么,不服?很好,都一起上吧,高某好久没痛痛快快的杀过了。”
高宠是个狂夫,他一旦嗜血,比牛皋都要狂躁,也因为如此,东方瑾才要带着高宠来。顷刻间,已经有几个刀斧手扑上去,他们哇哇大怒,高宠毫不客气,抬腿往后一踹,咔嚓一声,那刀斧手右臂骨折,接着反手刀锋横抹,只见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飚射半空。身形不停,佩刀自下而上,另一个刀斧手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在他身下,已经流了满地的血。高宠舔舔刀背上的血渍,嘿嘿笑道,“谁还要试试?”
声音不大,眼神清冷,微微一扫,那些刀斧手竟浑身一颤,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东方瑾并没有阻止高宠这么做,他需要高宠把童贯逼出来。
谈判,首先是一种气势,这也是为什么童贯要在外边摆上一群刀斧手的原因。而且,童贯竟然未出大帐,可见有多傲慢。高宠持刀而立,每走一步,那些刀斧手竟吓得往后退去,再无一人敢冲上来。帐外这么大动静,童贯自然晓得的,无奈之下,他只能走了出来。一看到童贯,东方瑾整整衣袍,而自然的拱手笑道,“东方瑾区区一介草民,还要劳烦童枢密亲自出迎,当真过意不去。”
听东方瑾此言,童贯心中一堵,只能冷笑而对。看到东方瑾身后的持刀大将,童贯多有些慨叹道,“多年未见,高将军还是那般勇猛不凡。”
“谢童枢密夸赞了,一时手痒,没有忍住,还望童枢密莫要怪罪!”嘴上这么说,可看高宠那样子,浑不似认错的模样。童贯也没指望高宠认错,要是高昌克没了血性也就不是高昌克了。
入得帐中,也不待童贯说声请,东方瑾首先选了左手第一个位子。古时,左手为尊,东方瑾这么做,大有无视帐中诸人的意思。帐中诸将大都怒目而视,东方瑾浑若未觉,他鼻头一动,觉得很有趣,竟然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儿,是呼延庆吗?只是扫视一圈,东方瑾就已经将帐中所有人的表情记在了心头。呼延庆正襟危坐,面色沉静,杨惟忠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倒是王大将军看上去震怒的很,眉头一挑,已经起身喝道,“你又是何人,此位可是你能坐的?”
“某家定国军参议东方瑾,王将军,你觉得某家坐不得这个位子么?若是某家坐不得,那你这位被我定国军打的落花流水的朝廷大将又怎么说呢?”说着话,转头看了一眼高宠,东方瑾耸耸肩头,一脸轻松道,“高将军,似王将军这种无能之人,按照军法,该如何处置呢?”
“按军法当拖出辕门,刀斧加身!”高宠盯着王坪一阵猛瞧,还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嘛,王将军还是很不错的嘛,能将吴晋卿刺伤!”
王坪被高宠看的一身白毛汗往下流,不提吴晋卿还好,一提这个人,王坪心里就打哆嗦,若是姓高的把实情讲出来,他王某人岂不是活到头了?心中有了忌讳,王坪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王大将军一直都是一副欺软怕硬的形象,这会儿都以为他被高昌克吓住了呢。
童贯可不似王坪,他坐于主位,神色平淡道,“东方先生,不知你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无他,只是替殿下传话而已,我家殿下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戮,所以还请童枢密罢手吧。殿下已经做了决定,只要关外将士放下武器,我定国军将既往不咎!”
童贯眉头紧锁,心中微怒,翘着嘴冷笑道,“东方先生是来劝降的?呵呵,我堂堂王师,降于乱臣贼子,岂不是天大笑话?”
听着童贯之言,东方瑾脸上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他紧皱眉头,右拳攥起,“童枢密,敢问谁是乱臣贼子?晋陵王殿下吗?”
“难道童某说错了?殿下不是乱臣贼子?私夺府中三州,又占河中府,潼关与函谷关,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此种做法,还不是逆贼所为?”
“哦?”东方瑾毫不吃惊,冷冷笑道,“占据府中,实属无奈,难道让给辽人不成?至于函谷关,更简单,如今淮西有王庆作乱,我定国军守住函谷,也是为了防备乱匪而已。至于河中府和延安府,请问童枢密,谁告诉你,定国军占据河中府了?可有文书,可有急信?若是道听途说的话,那就蠢夫所为了。”
停顿了一下,东方瑾站起身,不紧不慢道,“而且,我定国军攻取武州,占据偏关、宁武关,灭辽人十余万精锐,如此大功,岂是乱臣贼子所为?嘿嘿,朝廷可莫要寒了人心,若是做的太过了,不是乱臣贼子,也要变成乱臣贼子喽,到那时府中归辽人,延安府归西夏,那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