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神情不变,转而看向高座上的皇帝,又适时收回视线,声音清晰而悦耳:“这如何叫以怨报德呢?这位大人,身为朝廷栋梁,我们该记得不是小恩小惠,而是大是大非。何为大是?何为大非?下官记得,定王殿下曾做过这方面的讲学。我们凤家一向只支持大是大非,行得正坐得直,不惧怕他人说什么。”
说完,他缓缓一笑,抬手摘下头顶的官帽,捧在手上,说道:“但是,做人也必须得感恩。所以,让他们投案,凤家人也会请求同罪。”
这一举动,这一说辞,刚才还有些吵嚷的金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那个俊美如玉的男子,这一笑,这一行止,瞬间打消了空气中所有嚣张的气焰。
身先士卒,与人同罪。
这样大气的行为,凤家竟是信手拈来。
换作其他家族,谁会如此干脆地说一声“同罪”?那可是要弃掉家族所有的光辉、荣誉啊!
不少追随过凤家的老旧忠臣,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陛下,凤家此举大气啊!”
“陛下,凤家无错,不能同罪啊!”
“陛下……”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金殿内响起。
皇帝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凤吟又转头说道:“陛下,凤家与反军并无什么联络,但只要发文追捕,再有心寻找,相信会有结果的。”
皇帝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一直在下首垂手而立,没有说话的祁清绝也在这时目光敏锐地看了凤吟一眼。
“好。今日的朝会便到此结束吧。”皇帝实在是太累了,并没像往常那样起身便走,而是半倚着身子,靠在龙座之上,冲群臣挥了挥手。
众臣们俯身施礼,鱼贯而出。
重臣在前,职位低的在后。
当轮到凤吟时,金殿里也没有几个了。
“凤世子今日好口才。”突然,一道淡而无波的声音在凤吟耳畔响起。
凤吟心里一惊,停下脚步,看向从侧面出殿的祁清绝。
“定王过奖了。”凤吟看到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妹妹。
祁清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四周,低声说道:“此计虽妙,可惜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说着,从凤吟身边擦肩而过,往外走去。
凤吟一呆,只觉脑中有些空白,怔怔地看着祁清绝的背影。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可对方已经走远了。
凤吟的脸色白了一瞬,又恢复过来。
定王在政治上的敏锐之力,当真是无人能及。
他是第一个看出来自己今日所做的事乃一个计谋,嗯,也不能算是计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