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弛予抓了把水果糖塞到两个孩子的手里,和林胜南一唱一和:“可不是吗,我都担心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天上要下红雨。”
“江弛予你闲着没事儿干?” 郁铎在厨房里听见外面两个人在光明正大地编排自己,探出头来道:“出去把桌子铺了。”
去年江弛予在露台上种下的桂花树已经有一人多高,江弛予在树下支了张桌子。自己的厨艺是什么水平,郁铎的心里是有数的,虽然扬言要露几手让大家瞧瞧,但时间一到,还是老老实实让楼下大排档送来了几道能撑得住场面的硬菜。
快六点的时候工地下班,四毛匆匆赶到,人就到齐了。阿升跟着郁铎赚了一笔钱后,选择了见好就收,上周带媳妇回老家结婚,以后不再回 h 市。
郁铎平日里应酬太多,见着酒就生理反胃,私底下几乎是滴酒不沾。但今天情况特殊,一上桌就被林胜南和李大能拽着连喝了好几杯。
李大能和郁铎对饮了一杯之后,问:“所以小江最后录上了什么学校?”
林胜南在一旁抢答道:“h 市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厉害吧!”
“好啊!” 四毛高兴地鼓起掌来,他不知道 h 大是什么样的学校,在他看来,能考上大学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以后毕业回来,是不是就能当施工员坐办公室了?”
郁铎嘲笑四毛缺乏想象力:“格局小了,瞧你这点出息。”
傍晚露台上的暑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江弛予从房间里搬电风扇出来,见这几个人菜没吃几口,就开始喝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拿走郁铎手里的酒杯,对他们说道:“你们这几个为老不尊的,都给我差不多一点,平时饭局上没喝够呢?”
江弛予能管得了郁铎,可管不了林胜南,她拉着江弛予的衣袖,让他在郁铎身边坐下,又塞了一只空酒杯到他手里:“你小子别想跑,过来,姐姐先敬你一杯。”
“想做什么,江弛予还是学生。” 郁铎从中横插了一杠,半路上把江弛予的酒截走了:“这杯我替他干了,你们一个个都别再找他喝了啊。”
今天晚上这几个人八成都要喝大,得留一个人保持清醒收拾残局,郁铎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江弛予就随着郁铎挡在自己前面。
李大能自己也有儿子,对国内的大学多少有些了解,他问江弛予:“我听郁铎说,你要报北京的学校,后来怎么去了 h 大?”
江弛予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分数不够,没考上。”
说起这件事,郁铎还是有一点遗憾。报志愿这事儿他不懂,也帮不上忙,所以江弛予报志愿的时候他并不在场。
之前听江弛予的班主任说,以他的成绩,可以去北京上学。但最后的录取结果出来,居然是去了 h 大。
北京的学校会比 h 大好上多少,郁铎并不知道,但在他观念里,能上首都的大学,到底是不一样的。
按江弛予自己的说法,是因为他第一志愿落了榜,进了第二志愿。不过 h 大也是一所 211 重点学校,土木还是它的王牌专业,在全国排得上名号。江弛予辍学两年后还能考上这所大学,也是大喜事一桩。
林胜南在桌子底下狠踩了李大能一脚,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提第一志愿落榜的事惹江弛予伤心。李大能接收到了她的暗示,没有再问下去。
随后林胜南举起酒杯,硬生生转移了话题:“来来来,接下来的这杯要敬郁总,祝贺我们郁总的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郁铎只得举起酒杯,和林胜南碰了碰杯。
林胜南的这句场面话也不算毫无根据,最近的第二件喜事,要属郁铎终于顺利完成了厂房项目,拿到了工程款。
这笔钱对其他做工程的老板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对郁铎而言是一笔很大的进帐。手上的现金流多了,以后就能接触更大的项目,赚更多的钱,确实值得庆祝。
拿到这笔钱的过程可谓是艰辛,一提起这件事,李大能脑门上就开始冒火,趁着酒兴大骂甲方不是东西,故意找借口拖着不给钱不说,险些还把老本折了进去。
出事的那段时间江弛予正忙着考学,郁铎也有意瞒着他,所以他并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在李大能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当时对方是怎么装傻推卸责任的时候,江弛予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问郁铎:“哥,你有没有考虑注册一个建筑公司,自己去承包工程?”
郁铎发现自己和江弛予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他最近刚动了这个心思,这小子今天就提出来了。
郁铎他们现在做的事,可以说是干最苦的活,赚最少的钱,还得受各种气,全程处在被动不说,还不怎么稳定。如果尝试着朝建筑公司转型,就可以通过招投标拿到整个工程,再把一部分项目分包给像郁铎他们现在这样的小班组。
郁铎还没回话,李大能就一拍桌子,豪情万丈地说道:“我同意!那帮孙子都能做总包,我们怎么不能?” 说着,他看向郁铎,道:“我这些年也存了点钱,你如果有需要,我这就取出来,统统投给你!”
林胜南被李大能的情绪感染,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要干的话算我一个,我也有点存款。”
“还有我还有我!” 四毛还没弄清楚他们想做什么,但跟着干准没错。他生怕郁铎抛下自己,连忙掏出手机,当即就要给他转账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