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憇憇没法拒绝,迟缓地拿起笔来握在手中转了几圈,忐忑咽咽口水。
她小声将题目念出声,“已知椭圆m,a方分之x方加b方分之x方等于……”
一直听她将整个题目全部念完,封信问:“有哪里不懂么?”
唐憇憇不大好意思似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又肯定似的点头,又摇头。
“……”封信眉目蹙起,完全没看懂。
“就是……”
看出了他的疑惑,唐憇憇咬住笔管,讪笑着解释:“就是,你写的这每一个字,我都能看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一组合到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
看见他忽然无语凝噎般的神色,唐憇憇也不敢再往下说,连忙扯过一张演算纸,“呃……要不我先做,做完了再说?”
“嗯。”封信轻轻应了一声。
将注意力重新投驻到题目上,唐憇憇突然苦恼至极。
怎么办?这些题……
咬咬唇,她一鼓作气,干脆直接拔下笔帽,不顾三七二十一自顾开始写题。
……
二十分钟后——
封信放下红色批改笔,揉着额心默叹了口气,然后将那划张三个大叉的测验题推回到唐憇憇面前。
唐憇憇埋着头不敢去看他,牙齿将笔管的末端咬得咯吱作响,神色闪烁。
装死装了好一会儿,唐憇憇一横心挺起腰板,嘴硬地解释,“封信,这不能怪我呀!真的,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她冷战的这段时间其实并没有忘记复习,相反的,复习的强度比之前反而更努力。
……只不过是都没看懂罢了。
封信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
“就是……”唐憇憇说:“那句话大概是这样说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所以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顿了顿,她又有些心虚,“……除了数学题。”
“……”
两人有一刹的相顾无言,默了默,封信不知是忽然想到什么,唇角若有似无忽然扬起。
他侧眸看向唐憇憇,见她还在失落地盯着那个大红叉,立马敛住笑,出声道:“你错了,这世界上最难的,不是数学题。”
“嗯?”唐憇憇错愕看向他。
手中的笔“当”敲在她脑门上。
封信语气淡淡,“是给你补习。”
“……”
没爱了。
-
高三下学期,整个高三年级的生活都彻底步入一种打仗式的匆碌状态中。
唐憇憇总觉得那段日子是真的难熬而昏暗的,可莫名的,时间却又好像过得异样的快。
书桌右上角压着的课本、试卷、习题令人分秒都喘不过气,黑板上的数字每一天都在变,像沙漏一点点漏去,又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推搡着、促使着人们必须前行。
高三的时间实在紧促,封信无暇分身,以专心复习为由主动辞去了学生会主席的职位,专心致志备战高考。
蜂蜜糖小组再一次恢复了曾经为唐憇憇综合考时的疯魔状态,没日没夜地复习、刷题、讲题。
大家的成绩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稳步提高着。尤其是唐憇憇——几乎是以一种惊人的姿态,在高三这一年,重新出现在五班,乃至整个高三年级的视野里。
一模考,班级第二十五名,全校第三百一十八。
二模考,班级第十六名,全校第二百二。
三模考,班级第七名,全校第七十五名。
……
她就好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蝶,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时,顷刻间破壳而跃,变化得令人猝不及防,令人惊艳。
而唐憇憇,觉得自己似乎永远都能记得这个夏天——
没有假期,没有休息,铺天盖地都是乱七八糟的理科符号和试卷。
但不知为什么,这个夏天的阳光好像格外的绚烂。
空气中总有微风卷着薄荷汽水的味道,唉声叹气中也不乏欢声笑语。
每一天都是晴天。
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所喜欢的人,都在身边。
而就在一年前的这时,她遇见了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