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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手臂上的针管遍布,浑身上下都是青紫,尽是针眼,伤疤。眼睛闭着,鼻息之间的呼吸却是沉重而急促,眉间微颦,嘴唇颤抖好似在呢喃着什么。
宋尽川面若死灰,带着悲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给他无限痛苦的男人,他现在没有任何防备,只要扼住他的喉咙,世界上再也没有李言这个人了。可是抬手的那一刻,他只是轻轻擦去李言眼角的湿润。
也是够贱的,被折磨得不人不鬼,还下不去手。甚至在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李言的这一刻,还有些舍不得。事情到现在这样,不能说完全是谁的错,李言偏执病态的占有,自己不是完全没有责任。他不自主地伸手揉了揉李言皱着的眉心,二十多岁的年纪,哪里来这么多的烦恼呢?
宋尽川搬了张椅子,缓缓坐下,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呆在一起了,他就这样,盯着床上的少年,总是带着阴桀的眸子合上,漂亮的脸添了几分柔和,可以是很明媚的少年,却偏执任性,活生生把自己困在牢笼,堕入地狱。
“李言,都放下吧。”宋尽川轻声,几个字却让他鼻尖发酸。对于他和李言而言,这段互相折磨的时光,都是人生里最煎熬的。爱与恨的纠缠,编织成一道网,连故事里的两个主人公自己都难以平衡两者之间,究竟孰重孰轻。
“我原谅你,你也该原谅我了。”这些日子里,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光影般,在脑子里闪现,宋尽川深吸一口气,“我要走了。李言,以后别带着恨了。日后万事胜意,功成名就。”
所有的瓜葛都斩断吧,爱与恨只化成八个字。
宋尽川起身,转身离开的瞬间,耳边细微一声:“别走…求你了…”宋尽川心里头一惊,僵硬着不敢回头,良久没动静,他回头一看,李言还是闭着眼,只是情绪激动,呼吸急促,修长的手指颤抖挥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只是注定一场空。泪水顺着鼻尖滑落,只听喃喃:“抓不住…”
宋尽川心被刀割般的,疼的没法呼吸。他没有再回头,转身离开,逃也似地关上门。苦涩的味道遍布唇齿。
这就是解脱吗?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哭?期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熬到这一天,现在这副样子,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他喜极而泣了。只是宋尽川心里清楚,这份苦涩的眼泪里,还有对刻骨铭心的情感的告别。
宋尽川走后的第三天,李言才恍惚着张开眼,没搞清楚身处何地,没管身上多疼,抓住身边的人就问:“宋尽川呢?他怎么样?”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交代。
李言心慌,以为宋尽川出了什么事,拔了针管就往床下跑,鞋也没穿就这么赤着脚,任是拦也拦不住。恰巧李士疆回来,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又气又心疼,叫人拦住李言,丢回床上。
“你干什么?”李言还欲发怒,“我要去看看他!”
“他都走了!你去看谁!”李士疆声音颤抖着,李家少爷怎么一副痴情种窝囊废模样,他后悔自己几年来对李言的忽视,也不忍心继续朝他吼叫,现在只想做一个好父亲,弥补自己这些年的遗憾过错,“躺好吧,别着凉了。”
“你说…他走了?”李言不可思议地一遍一遍重复,眼里的光在那一瞬间灭了,眸子里尽是灰暗,“他走了?”
“连看都不愿意看我,就走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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