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檐转月,自此消磨去,当真是岁月几何难计。
祝离忧的丧事办得低调,也因祝氏再无旁枝,这些事也就由李韫琋一手操办了。在下葬前,李终南再次去看了那尸首,被石块砸了个四分五裂后又被仵作勉强拼了起来,因为过了些时日的原因,自然甚么也看不出了。
渺渺的尸首也被覃昭带了回去,具体如何处理了,李晓二人并没有细问。
在这之间,在画屏的帮助下,李晓二人对炸山的线索又多了一些:庄内购入都是祝离忧在负责,之前让旁人负责的账目,近一月也让祝离忧一人包办了,绝对不让他人插手。
待李终南想办法去祝离忧生前住处寻那账目时,自然是不见了。
除此之外,晓舟珩推测是庄内有人给渺渺下了药,这样她腹痛去往后山雪隐处。但闻讯过几个婢女后发觉,渺渺那日是没有吃过庄内任何东西的。
若真是如此,那这就非常令人匪夷所思了,难不成渺渺的悲剧真的是无数巧合拼凑出的必然?晓舟珩有点不信。
丧事完后,便到了重阳。
黄花白酒,花腴耐看,暮烟秋雨中,不可无螃蟹。
今日一早,晓舟珩便被李终南拽了起来,不由分说,他急匆匆就要拉着晓舟珩下山。
晓舟珩心下觉得奇怪,重阳都要登高,怎么李终南还欲反其道而行之,硬要往山下去。待晓舟珩到了山脚才知,今日李终南想借着人多,去城中打探一番,而这次目标有三:第一,那几个在城中修养的庄内小厮;其二,药铺;其三,鱼市。
紧挨着陶白钱庄的城名叫天宁,虽比不得金陵,但好歹也是常州府的主城,自然也是热闹非凡。城内几个大禅寺正开着斋会,沿街皆是卖类似蒸糕与银杏的商贩,道上尽是往城外去的人,在逆流中的晓舟珩自觉他们二人真是有些个突兀。不过也亏得这人群,李终南才能明目张胆地牵着他的手。
来至城中,人就少了些,二人在一间药铺外驻足。晓舟珩见李终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便问道:“咱们今日是来药铺查甚?渺渺姑娘的胃虚之源么?”
“非也。”李终南眨了眨眼,“查祝离忧。”
“他?查他来药铺做甚?你是说他在饭菜中动了手脚让渺渺腹痛么,可是……”
“恕汀,为夫有个猜想,只有亲自来药铺来,才能知晓了。”李终南拉过晓舟珩的手来,轻轻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祝为夫好运罢。”
“这……怎么可能?”晓舟珩抚着手背上有些灼烧的那块肌肤,忽地有些明白李终南来此处要做甚么了。
“恕汀。”李终南在揭开门帘前微微一停,转过身来,眸中是少有的蔽晦无光,“人若变得极端难测,原因无非有二,一则,旁人威胁了他自己或是他的心爱之物;二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