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舟珩还未应声,只听身侧李终南问道:“你背着家什是去做甚么,这庄里的人都去何处了?”
“李大当家还了卖身契,散了下人。”李终南的声音中参着的是少见的严寒,画屏估计也是吓到了。
“甚么?”晓舟珩来不及细想,旋即就被李终南拉着走了。
李终南步伐很快,晓舟珩差点要赶不上他,好几次都被拽了个趔趄,晓舟珩能看出,他是真的有些慌了。待二人来至木槿叠成堆的小院门口,只见眼前的门是半闭着的,门口的鹦鹉说了那么几句人语,不过晓舟珩没能听清。
倚着门的韩铁衣见到来者,眼皮勉强抬了抬,面无表情地往里让了让。
李韫琋端坐在房内,案前有四个小瓷碗,他抬手揭了青瓷盏盖,正翘着小指从中用小勺将茶末舀出,分到那四个碗中。他听见进门声响,眼皮未抬一下,只是浅浅勾了勾嘴角:“你们都知道了?”
晓舟珩与李终南径自落座于他对面,沉默半响,二人盯着李韫琋在那处摆弄着——此刻的李韫琋是常州最胜的乳妖,而那边望他出神的韩铁衣,则是这常州最懂他的甘草癖。
“东叱,水约莫是沸了,你且去看看。”
韩铁衣不情不愿地撤了目光,又不放心地又打量了一番众人,这才慢吞吞移了步子。
待韩铁衣出去了,李终南冲晓舟珩使了个眼色,晓舟珩清了清嗓子:“关于今日庄上厄事,小生倒是看出了几分玄机——只是不知该从祝二当家身患重疾开始说起,还是祝氏钱庄衰微谈起?”
“阿忧。”李韫琋双瞳涣散,不温不火道,“阿忧真的为祝氏做了很多……”
“祝氏钱庄一直依靠的都是穆王府,奈何二十年前有了镇江杨氏的插足,穆王权衡利弊之下选择了后者。”晓舟珩道,“只不过,小生不大明白,为何穆王府弃了祝氏?两方共存了数代,怎就突然撕破脸皮?”
“并非是撕破脸皮,只是单纯发觉了更有利的一方罢了。”李韫琋一垂眼,“杨埭山二十年前,当然这都是阿忧同我讲的,拿到了李氏的把柄。其实也算不上把柄,姑且是二者的相互牵制,但他惧怕李氏寻他麻烦,就投靠了穆王。而穆王知晓那把柄终将有一天会要了李氏全族的命。”
“把柄?甚么……”
“阿忧一直在查,不过这些年也只有个大概头绪罢了。”那边回来的韩铁衣将沸水入碗,有几滴溅落了出来,他伸左臂挡了挡,“这个跟把柄极有可能与瑞和三年的那几件惨案有关。”
听李韫琋这样一说,三人更是瞠目结舌,李韫琋只当是看不见:“嗯,事实确实如此,不过具体如何,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李终南道:“所以你设计此局,就是由于穆王要对李府下手了?”
“嗯。”李韫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而且,阿忧昏过去的时日越发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