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也比不上元桃小心翼翼地唤自己的那一声顾大人,他垂下头时的嘴角的那一抹笑,甚至是他进屋收拾自己与宫鎏儿整下那些狼藉时的竭力掩饰的羞涩。
明明二人也并无深交,但不知为何元桃的一颦一笑总是让久经风月的顾禽荒有些分心。
三点两株桃李树,红与白,满枝丫,想与他,想与他……还是……算了罢。
顾禽荒,还是算了。
疯了,真是疯了,定是得了疯麻病,还是……医不好的那种。
本以为年岁就这样过了,自己就这么看着他也好,也许在不久的来日便可将卞姓还给元桃,可顾禽荒担忧的还是来了——数月前的一日,钟府突然设宴,百官必到,那日不巧的是元桃身体抱恙,顾禽荒心境悲郁,将宫鎏儿应付得匆忙,差点教他察觉出了异样。
所以待顾禽荒好不容易应付完了那边,这厢他本也想着是速去速回,所以正当他正一杯杯灌着酒强按捺心神之时,却没想到被钟不归主动与自己搭了腔。
还提及了最顾禽荒最不想提及的一事。
只见钟不归举着酒杯踱步而至,眉峰与薄唇在酒水与人声的映衬下生动万分,只听他晃着酒杯,缓缓道:“顾大人甚忙,许久不得一见了。”
“劳烦钟大人记挂。”顾禽荒忙弓身回礼,脑海中却依旧惦念着在云韶筑小间里发着热的元桃。本以为钟不归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客套,却没想到他向前了几步来至顾禽荒身侧,与他耳语——
“那个卞家的孩子,在你那处吧。”钟不归压低了声,带着种冷清的压迫之感,“顾大人定是清楚他家灭门一事是与朝中某件秘事有关罢,想让他活命么?不如改日……与本官来谈谈?”
白日指天青,酹酒无丁宁,似是恍惚间的意兴遄飞,人影重叠,杯觥交错。
顾禽荒觉得那天的日头有点晃眼,他抬手挡住了光线,朝钟不归回看微笑:“自无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初次提及云韶筑,宫鎏儿,卞元桃是在第三十六章。
下章还是沈跟公良的线。
第79章
公良昃之前去过很多次不同地方的王府,或大或小,或富或贫,但到头来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京城坐南朝北的梦公侯府。绿柳成行,黄鹤百啭,红香腻粉,花影横披,这般词藻堆砌搁给梦公侯府,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那年梦公侯府被抄的当晚,年幼的公良昃忽犯梦魇,也不知怎的,他就为那个秋冬春夏,鬓边戴花,日日不歇的侯爷落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