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霁,这是不是现世报。”李韫奕声音低到可怕,“我的父祖皆战死沙场,我以为,我以为。”
“我理会得。”屈夜梁一把将李韫奕揽在怀中,低声在他耳边道,“这样罢,我与你一起,将这乱世终结,如何?”
“当真?”
“当真,我何时骗过你。”
“你不曾欺我。”李韫奕遂环抱住屈夜梁,“你以后也不准欺我。”
“这是自然,我的爷。”屈夜梁露出一笑,那弧度纵然李韫奕不曾看见,但却也煞是灼人。
见李韫奕如此,屈夜梁微微一颤,只觉自己怀中揽着的,是惊梦滑莺,睡怯梨花,让他觉得不怎么真切。就在他思绪恍惚中,但听得怀中那人闷声道:“蔚霁,你可知……我曾做错过一件事……”
“甚么事?”屈夜梁轻拍那人后背,舍不得用一点力,“有我给你担着,你做错甚么都不要紧。”
“要紧。”怀中的男人声音坚定,微微离了屈夜梁的胸口,眼中闪烁的,是与适才皆然不同的毅然决然。
而李韫奕眸中将屈夜梁的模样映了个清清楚楚,一位情意深笃的男人——自己居然比想象中更中意这位少爷:“你可还记得年初开春后,李府一行人去寺里祈福,我当时许了愿——保我李府众人平安。可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真目光短浅,若佛祖能允李某换一样,那定是愿我朝东风入律,边尘不惊,弃九关虎豹,固百二山河。”
屈夜梁不知该如何应答,他也不知自己能说甚么。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屈夜梁微微后撤步子,他认真地盯着李韫奕的瞳子,虽置一言,心下却已经惊涛迭起:你若想做一人荷戟,万夫趑趄的燕颔儒生,那我就做你陵劲淬砺的矛与银山铁壁的盾,屈某定当护你周全,此生不休,没齿不渝。
然而,他心中所想却无半分外露,但见他只是用力抿了抿唇,笑着柔声道:“暮寒,你莫要怕,我全都理会得。”
人间过客,个个失路迷踪,自己何尝不是其中一员。
至少,快迎来曙光了,卧雪眠霜间,他李暮寒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不过一会儿,二人出了来,那金甲穿于李韫奕身上竟是如此格格不入。李韫奕自然也将几人异样神情看入眼中,毕竟那些皆乃尸堆中侥幸爬出,对于李韫奕这样文文弱弱的公子哥看不上眼,也是自然。李韫奕不多言一句,只是告罪一声要与家眷告别。
几位姨娘自不用说,事已至此,即便哭天喊地亦是无用,只盼看经念佛,参禅打坐,能为李氏祈福。
几位幼弟幼美接连告别之后,李韫奕特地吩咐府上婢女好生照顾李凝酥,她既然已回到李府自然不能再受一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