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要活着!”这是她娘亲临终前的恳求。横着竖着都不允许死,真是难为了这具充满毒素和残弱的躯体。既然这样,那,她只好拼尽一切活下去吧。作好选择,世间万物仿似瞬间消失,心中只剩三个字:活—下—去!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像发了芽的种子疯狂地成长起来。环视一周,歇力伸出染满鲜血的双臂,只见那双小手无力地垂着,手碗处还渗着血。她以肘撑地,紧咬银牙,擅抖着朝左前方那片碧绿的林木艰难的匍匐前进。她深信,在这天寒地冻的山间,那片碧绿必定蕴藏着生灵所需的温暖。惨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惊人的血路,倾刻间被漫天飞舞的大雪消痕灭迹。记不得过了多长时间,她离那片茂绿越来越近,慢慢地感到早已僵化的残躯渐渐有暖意。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仍然憋着一口气缓慢前进。
曙光微现,她终于爬进树林,来到一潭氤氲着水雾的温泉边,迫不及待的俯首猛吸了好几口温水,温热的泉水滑进冰冷的腹中,剔除了一些寒意。饥渴的双眼贪恋着泉水的温热,稍不留神掉进温泉,温水立刻抢去她的呼吸,生痛的窒息感和强烈的求生欲望令她奋力挣扎、拍打着舞向岸边。上天似乎被那强悍的求生意志憾动了,她很快抱到一株依水而生的小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刺耳的咳嗽声弥撒在这片静谧如仙境的林间。经过这番扑腾,晕眩和疲倦袭来,她勉强寻到一棵水下长出杈杆的小树,抱坐在上面晕死过去,双手仍旧死死的抱着树杆不放。这时,温泉边出现了一位灰衣老叟,须眉花白,却有着一张中年人的面孔,气色红润。眉眼间满是兴奋的目光,正火辣辣的盯着温泉里那个毫无知觉的人。此人正是十五年前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医风不觉,为人行事亦正亦邪,全凭个人喜好,来无踪去无影。前去求医的人,若对他的脾胃,分文不取;若看不顺眼,就是奉上世间至宝,也只得四字忠言:节哀顺便!如果想寻仇,只怕还没到他跟前就被抓去当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江湖上正、邪两道均对他避而远之。
他足尖一点,快如闪电,晕睡的人立刻被放到岸边,粗略检查一番后,满意的扯出一道僵硬而恐怖的笑意。几十年来,终于被他遇上一个看得顺眼的人了。这个小女娃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体内旧毒未除又染新毒,已祸及五脏六俯,面容被毁得惨不忍睹,连母夜叉见了也要让位。他探她的内息,居然一点功底都没有,更令他刮目相看。面容尽毁、满身是伤、身中剧毒、被挑断手筋脚筋扔下悬崖,没有一命呜呼已是奇特;只凭一股求生意念,竟然强撑残躯花了一夜时间爬到这温泉来,如此坚韧的意志非常人能及。若是一般人,不知向阎王殿报到多少次了,看来上天待他不薄,在他有生之年送了一份大礼给他。
再把向她的腕脉,不禁一震,随即说了句:“有意思!”这个小女娃不但重伤,最令他惊奇的是她还被人下了一种失传已久的阴阳盅——同生共死盅。只要她一死,那么,缩有主盅的男子就会立刻晕迷不醒,如果得不到救治,活不过三个月。
此盅有雌雄二虫,分主盅和子盅。缩主必为一男一女,主盅先服,子盅才能下。不管哪一方死亡,另一方立刻晕迷并于三个月后毙命。一般的诊脉难以发现,往往耽误救治,最终玉石俱焚。介于这种盅对使用者弊大于利,极少被人使用,会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渐渐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