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猛烈,温度上升,还能把人烤出些微汗。小院位于竹林后面,阴凉清爽,微风吹来还夹带着淡淡的竹香,使人心旷神怡。
一阵沉重的步阀传来,敏锐的她立刻下床,迅速把床上的被单恢复原状,跳出窗外,隐进竹林。
过了一会,她看到一个健壮的身形出现在书房里,年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身穿一身锦绿色的便服,留着半尺长的胡须,添了几分威严。他站到书架前,伸手抚过一排排的书籍,睿智的双眼隐带哀伤。
这个人应该是南宫仁!笑红尘暗自猜测,接着又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朝书房行来,下一瞬,书房里多了一道俊挺的身形。
“爹,早上看到娘憔悴的样子,我开不了口。”
来人正是早上把白芷气得跳脚的南宫紫枫,南宫仁看了他一眼,无力道:“或许瞒着她比较好,我怕你娘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就让她留有一些希望吧。十六年来,她一直放不下菊予两母女,若是被她知道两人已不在世上,恐怕对她打击更大,身体会更差。”
“孩儿明白。那大哥的亲事怎办?之前还想着找到恩人的女儿和大哥成亲,现在总不能为了隐瞒娘亲,让他一辈子不成亲吧?”南宫紫枫皱起双眉,感觉这件事比较棘手。
“这事我会另做打算。正好皇上有意赐婚给你大哥,只要对象不是公主,我会间中促成此事,让你大哥名正言顺的成亲,又不使你娘起疑。”南宫仁无奈一叹,“终归,我们南宫家这一世还是亏欠了问天和菊予。”
眼看大哥的事已成定局,南宫紫枫又想起自己亲事,“爹,你帮我想想办法退掉这门亲事,我实在无法忍受那个施家小姐,一点主见都没有,像个木偶似的,闷死我了。”
“这件事已成定局,你就别再多生事端了。如果实在受不了她,就多找两个喜欢的姑娘娶来做妾。”南宫仁还在为付轻雨的死感到痛心,一点心情都没有,直接打碎他的希望,让他接受现实。
“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是过来人,怎可让我痛苦的步你后尘?”南宫紫枫不满道。
“开始时,我心中有菊予,你娘爱问天,我们之间确实说不上爱,一个奉父母之命去娶,一个因赌气而嫁。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你娘一直用心持家、努力相夫教子和尽孝道,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而我也慢慢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偶尔几天看不到她,心中还会牵挂,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这种感情也是一种爱。所以,让你娶施家小姐,也未必是一件坏事,顺其自然就好。”南宫仁耐心劝导这个自小在身边长大的小儿子,相比起大儿子的疏离,对他更多了一份亲近。
“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南宫仁见儿子低头沉思不语,开口遣退。
“那孩儿告退。”说完,南宫紫枫离开了小院,寂静的书房里剩下一道孤独的身影。
南宫仁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缓慢的翻看着。外面的秋风轻轻拂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盖过了翻书的微响。忽尔,一滴晶盈的水滴从他脸上掉下,滴落在书页上,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微风送来低哑的呢喃:“菊予,原来我还爱着你!闭上眼,以为我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我自己……”
笑红尘心中一震,脑中闪过相应的诗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原来,他把深爱的人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这份痴,这份情,有多重?
这个画面让她想起与亦萧闲相认时,他眼中滑落的泪滴同样震憾了自己。这个男人,同样的痴情!
心中忽然不安起来,想起昨夜自己不辞而别,如果被亦萧闲发现,后果甚忧,必须速战速决才行!想到这里,她马上提气飞向白芷的住处。
接近正午的碧风庭很安静,白芷正在休息,院子里只剩下翠珊和另一个婢女守着。笑红尘一挥手,两人立刻定立在那里,全无意识,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两人很尽忠职守。
潜进房间,睡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她走近一看,发现睡梦中的白芷柳眉紧戚,睡得并不安稳。
她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盖子在她鼻子下晃了晃,白芷立刻安稳的沉睡起来。看着有些病弱的她,面容无光,笑红尘禁不自拿起她的手把脉,原来是长期郁结于心,对身体产生影响,才一直身体不好。
她叹惜道,“人生如戏,何必太认真!人世间的事,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又何必太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