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欲言又止,终是闪身入了烟火弥漫的厢房,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对不起……”
清浅忙上前扯下衣衫上的一片布,替闻人舒华包扎手背上的伤,蹙紧了细细的眉。
闻人舒华依旧单手撑着额头,沉哑了声音道:“派人进去护着她,莫伤着……”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应是,起身闪入厢房,到门口,一直静默的阮氲廷突然被斜刺里冲了过来,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纱。
是一张灼灼其华的眉眼,如丝妖娆。
“混蛋!果然是你他妈的!”阮氲廷抛开面纱,咬牙切齿的冲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怒不可遏,“苏倦!你他妈的居然利用我!”
一旁的黑衣人铮然亮了剑欲上前,苏倦却先一步挥掌,快若惊鸿的一掌击在他的脖颈,他一个踉跄便昏了过去。
苏倦扶住他,转身单膝落地,蹙眉道:“请尊主赎罪,此事我定当处理妥当。”
闻人舒华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挥了手。
苏倦便在他一挥手间暗暗的松了口气,俯身道:“多谢尊主。”将阮氲廷搁在一旁,闪身入了厢房。
厢房里已然是火光扑面,浓烟轻尘呛的人睁不开眼,小凤以袖掩了口鼻,极力的闪开时不时掉落的火光凛凛的木屑,在根本分不清位置的房子提声喊:“三王爷!”
声音刚落,远处的角落里边传来廖月白的声音,试探性的问:“王妃?是王妃吗?”
“是我!”小凤赶忙循声而去,几个闪身便落在了大概位置,只是烟雾太甚,热气熏的人根本看不清,便又喊了一声,“三王爷!”
“小凤……”
近在身侧的声音,小凤又跨了几步,落眼便瞧见了浓雾中的端木朝华和廖月白。
“王爷!”小凤一脚踢开连住去路的燃木,扑身在端木朝华身旁,发现他的双腿被一根房梁木压了住,廖月白正吃力的想要挪开,却搬不动。小凤赶忙上前接手,一同搬挪那根巨大的房梁。
端木朝华的状态极其不好,却依旧强撑着清醒,瞧见闪到身前的小凤吃了一惊,突然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定定的看着她道:“对不起。”
没头没脑的一句对不起,让小凤一愣。
他又紧了一分手指,依旧道:“对不起小凤……”
小凤淡淡的勾了嘴角,“出去再说。”伸手去拨他紧扯着的衣袖,他却不肯松开。
依旧是紧缩眉头如黛,扯着她衣袖,“小凤我是信你的,只是看不得你在别人身边……对不起……”
小凤瞧他,近乎孩子气的执拗,一直反反复复的重复那句对不起,便淡淡的点了头,应了一声:“恩。”
他是一瞬间展了眉眼,却也力颓的咳出了一口黑血。
小凤慌忙去扶他,他万分欣喜的对小凤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头了……我以为我又一次把你远远的推开了……”
火光熏熏下,小凤没再答话,只是对他笑了笑,一手挽过散了一肩的发,拧成一股噙在嘴里,捋了袖子去帮廖月白搬那块要着他的木梁。
用力间忽觉手上一轻,小凤诧异去瞧却见木梁上突然多了一双手,往上的一名黑衣人,浓烟下看不清眉目。
那黑衣突然对小凤道:“你去帮他从木梁下出来。”
“好。”小凤点头,俯身去帮端木朝华从木梁下挪开已然没有知觉的腿,眼瞧着已经挪了出来,却不等小凤松一口气,忽觉头顶一阵热风,是不等她抬头看清就听有人大喝一声:“小心!”
有人扑身将她护倒在地,紧环在怀里,头顶一团大火烈烈的木梁狠狠的砸在了护着她的那人脊背上。
小凤只听一声闷响,震的她心头一颤,是皮肉烧开的声响和气味,那人一口鲜血吐在了她的脖颈上,是灼灼滚烫的温度,烧的她浑身发抖。
那护着她的人,却在昏死之前哑着声音道:“你会随我回家对吗……”
那话在耳侧盘旋着,一遍遍的回转,再也听不到其它。
小凤便回手抱住他,“恩,我会跟你回家小三……”
逢花却忆故园...
梨花斋中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那样一场爆炸并未打扰青帐中的醉生梦死,即使有合衣而出的也都被苏倦应付的妥帖。
天色一点点的透亮,渐次的晕红显白,鸡鸣后便渐有形色疲惫的人步出梨花斋,成小轿离去。已经立冬的天,落了霜雾,闻人舒华坐在窗下瞧着庭院中接了花苞的腊梅,有些疲倦的按了眉心,“已经入冬了吧……”
“恩。”清浅应了一声,就手拿来一件银色白里的狐裘斗篷,俯身盖在闻人舒华的膝盖之上,将腿裹了严实,道:“今儿腊月初三,再有几日就腊八了。”
“腊八……”闻人舒华有些失神,瞧着包蕊的腊梅喃喃:“已经入了腊月,这花为何还不开……”
清浅随着他的目光寻去,将散在眉心的发挽至耳后,“刚入腊月,许是过两日便开了,师父想看腊梅?”
没有答话,闻人舒华静静的瞧着蕊黄尖尖小苞的腊梅,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曾有女子立在腊梅树下,捋下压枝的积雪,哈了红肿的手转头对他道:“岚之,今年的腊梅似乎开的特别晚。”眉间微蹙着,鼻头红红的,哈了一团白气。
他那时便笑,依样捋下满纸的积雪,红着手指道:“早些晚些总是要开的,等开了我折几枝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