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中郎将,药都下齐全了,约莫不出一刻钟全得倒下。届时我和弟兄们就拿着册子一个一个地核对,准保一个都跑不了!”
周乔点头:“本将军倒要看看这兖州卫究竟死伤多少,又还剩多少。”
沈之南一听,立刻又挣扎起来,楚渊一脚揣在他胸口,把人踹了个四仰八叉。
“老实点!”
周乔把擦完手的布巾往沈之南脸上一扔,“沈校尉这是才发现上当了啊。怎么着,还以为本将军当真是来同你们吃喝玩乐的?啧,下药,你们整个兖州卫都被药倒了知不知道!”
沈之南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呜呜咽咽地反驳,周乔皱眉:“吵死了。”
楚渊会意,上前二话不说地一手刀劈晕了沈之南。
不同于兖州卫里渐渐安静下来,城内一处大宅内反倒是觥筹交错,娇笑声不断。
“来人!再来十坛春风笑!”顾霆尉这一嗓子,卢炎良手中一抖,“将军,还……喝啊?”
顾霆尉吃着左右两边美人奉上的果子,笑问:“怎么,卢知府这是心疼银子了?”
卢炎良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原本为了讨好上京来的两位将军,置办宅子美人还有顿顿美酒佳肴已是花销不小,谁知这云麾将军是半点不客气,上百辆一坛的春风笑喝了一车又一车,说是来送郢安郡主,却迟迟不见他去办差事,反倒霸着宅子和美人不放手,偏又无人敢多言一句。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担心将军饮酒伤身,耽误正事。”
“哦,正事。卢知府以为本将军是来办什么正事的?”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卢炎良赔笑说:“自然是秉承陛下之意,护送郢安郡主回国去。”
顾霆尉嗤笑一声,笑得卢炎良莫名巧妙。紧接着他见顾霆尉摆摆手,七八个美人便听话地退了下去。
待房门关上,顾霆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送郡主回去,用得上三万燕林军吗?这哪是送郡主,说是送太后还差不多。”
“哎呀,将军慎言!”卢炎良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见外面确实无人偷听才放下心,他匆忙转过身来:“将军怕是酒吃多了,竟也开始胡言乱语了。”
顾霆尉朝他招手:“卢知府,来来。”
卢炎良迟疑地过去坐下,只听顾霆尉十分清醒地说:“这几日让卢知府破费不少,也见到了卢知府的诚意,然我顾霆尉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
他随手从身上掏出一摞银票,“卢知府且收下便是!”
卢炎良瞧见那么厚一摞银票,吓得不行:“这这可使不得!小的哪能要将军的银子!快快拿回去,将军真是折煞小的了。”
顾霆尉将银票往他怀里一塞,“叫你拿着就拿着!”
卢炎良被吼得一抖,不敢再拒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不明白顾霆尉这是闹的哪一出。
“卢知府纵横官场,也是个明白人。兖州的事是纸包不住火,他日一道圣旨下来,你就甘心跟着沈怀生父子俩一起掉脑袋?”
“将军此言……”
顾霆尉给他也满上一杯酒,示意卢炎良先喝一杯压压惊。
“实不相瞒,陛下已经听到风声,这回正是叫本将军前来一查究竟。”顾霆尉看着卢炎良端着酒盏的手开始微微发抖,笑问:“不知卢知府是想死还是想活?”
酒盏嘭地掉到了地上,卢炎良抱着一沓银票跪倒在地:“将军!小的只是区区知府,兖州之事都是沈将军说了算,小的只有听命的份,若有半分违逆便性命难保!望将军明察!”
“啧,知府大人可别误会。”顾霆尉扶起他,“我自然是知道大人也有苦衷,这才好言相劝不是?不过既然本将军体恤大人,不知大人会不会礼尚往来,也体恤下本将军的难处?”
卢炎良躬着身子,没敢轻易接话。
“此番陛下既派我带兵前来,自然不仅仅只是送郡主回郢安这般简单。”
听顾霆尉话里有话,卢炎良抬起头:“难道陛下是有意……可,可沈将军是沈氏一族的人,沈家可是皇后娘娘的母族——”
“呵。”顾霆尉冷笑一声,“这天下,到底不是沈家的天下。有何动不得?”
卢炎良战战兢兢地看着顾霆尉。
“兖州卫此等军机要事,若是受了后宫钳制,你说陛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若是高兴,还派本将军来做什么?闲得慌吗!”
此言一出卢炎良恍然大悟,“将军是来……”他压低声音:“取而代之?”
“沈怀生不过是沈家没落旁系所出,那跟皇后娘娘身后的沈家嫡系可是拐了十几个弯子。可我爹如今是什么身份,卢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将军乃当今北晋督军太尉顾大人之子!”卢炎良平复下来,“将军若想要兖州卫,是再容易不过了。”
顾霆尉一笑:“既如此,大人可愿祝顾某一臂之力,拉下沈家父子?旧日的买卖照做,也不耽误卢知府赚银子。”
卢炎良眼神闪躲:“将军可是高看小的了。您手握三万燕林军精锐,足以震慑整个兖州,届时当然是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
顾霆尉暗忖这还真是只老狐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守口如瓶,轻易把自己摘干净。
盯他片刻,顾霆尉说:“卢大人可真是父母官,眼下兖州瘟疫横行民不聊生,你却还提议武力镇压,怎么,打量着死的人太少了,还是觉得兖州卫里的人都不是兖州子民?”
卢炎良面上吓得不行,“将军,这自古军队夺权,哪有不流血的,待将军一举拿下兖州卫,小的自当尽心竭力辅佐将军管好兖州,还百姓一方太平。”
顾霆尉冷笑一声,“那卢大人可要小心,刀剑无眼的,可别忽然被人砍了脑袋!”
卢炎良赶紧跪地:“将军息怒!”
顾霆尉摔门而去,卢炎良才缓缓抬起头来,外面天已经渐明,周遭静默无比。他将赶紧银票塞到怀里,四处张望一番后,才赶紧趁着未明的天色匆匆离开。
第32章 围堵
天色大亮之时,兖州卫里开始嘈杂起来。“岂有此理!”沈怀生忍着宿醉的头痛,身穿盔甲手持利刃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之上,直视着周乔:“你不过是区区燕林军中郎将,我们兖州卫给足了你面子,你竟恩将仇报给我等下药,来人,将她给我拿下!”周乔百无聊赖地理了理盔甲,抱着剑看向下面了无生气的兖州卫将士们,没有力气上来捉拿她不说,下一刻已经被燕林军精锐给拿下了,不费吹灰之力。此时楚渊从越过校场上的众人,手捧一本厚厚的册子走上了演武高台,“禀中郎将,兖州卫登记在册之人共五万一百十二人,昨夜我等一一排查,如今还在营里的有两万一千四百人整。”事到如今,沈怀生也看明白周乔吃喝玩乐是假,趁众人不再设防时下药查证人数是真。“属下强行浇醒审讯了几人,这才得知沈将军是命人出营四处搜刮粮食钱财充作军饷,出营的将士若是染了病则被拉去乱葬岗焚尸,而后为了应对朝廷查兵,便强行将民间男子拘禁在营中充数,这其中最小的男丁不过八岁,也被算作一卒。”
天色大亮之时,兖州卫里开始嘈杂起来。
“岂有此理!”沈怀生忍着宿醉的头痛,身穿盔甲手持利刃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之上,直视着周乔:“你不过是区区燕林军中郎将,我们兖州卫给足了你面子,你竟恩将仇报给我等下药,来人,将她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