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金吒至今还记得前两年那二夫人才来不久时的一件事,那时他在树下捡了一只翅膀受伤的雏鹰,结果他二娘进门瞧见,当场劈手夺过就给掼杀了。
鸡的天敌不正是鹰狗之类么?
万物相生相克,成了精又如何,只要是个活物,必然有怕的东西,祖祖辈辈从骨子里传下来的畏惧本能是改不掉的。
思及此,哪吒抿了口茶,笑道:你派人去山林里抓些野狗,越凶越好,约莫一二百只左右,先饿它们个两三天,再关进一个圈里,不给水不给食,半个月后,活下来的最后那只,我保证它能把你二娘的皮都给撕下来几层,那场景想必非常好看。
金吒面露不忍道:这是个什么道理,听起来有点残忍......
养蛊不都这样吗?哪吒面露疑色,不明白金吒认为的残忍在哪儿,不过她一向追根问底,也不喜欢掺和旁人的事,看在金霞的份上,这法子她教了,至于用不用,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她无关,不是她该费心的。
哪吒勾勾唇角,淡然躺在榻上睡了。
金吒望着哪吒沉静的睡颜发怔,为什么这样一张净若无尘胜似天人的漂亮脸上,能够不痛不痒的说出那等血腥言语,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好似方才那般血腥的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般平平无奇。
想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金吒还是没能想通,连梦里都在纠结。
五更天初明,哪吒睁开眼,挑开帐帘,只见这一片场地上,零零散散的站着为数不多的百来个人。
哪吒笑了笑,吩咐这些人站到一边去,免得一会儿误伤,随后冲白虎招招手,轻声道:小白,去叫他们起床。
白虎听了指令,高啸一声,双眼冒出精光,迈开四足奔进营中,只听吭哧一声利刃穿过什么东西的声音从营帐中传出,随之响起一声高叫。
一帐人一边披衣裳一边往外跑,边跑边喊救命,白虎叼着一个人的左腿,不急不慌的将他从营帐中拖到哪吒面前。
这声惨叫落地之时,原本打着法不责众的念头想挫挫威风新官威风的近万人,在那一声虎啸之后,几乎全出了帐。
无需哪吒开口,白虎自觉的松口,迈着步伐开始一个一个营帐的检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这般动静,金吒自然也醒了过来,揭帐便瞧见哪吒半蹲在个血淋淋的人身边,笑道:你们以为我昨晚是在开玩笑么?
那人大腿被白虎利齿穿透,此时痛的说不出话,几欲晕死过去,偏偏哪吒按着他的伤口附近的穴道,不让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连晕过去的机会也不给他。
金吒只觉得眼前有些金星在转,生怕哪吒再干出什么令人接受无能的事,忙喊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跑起来?
哪吒淡淡应道:不急,正说话间,两声哀嚎伴随着一声虎啸,从不远处的营帐内响起,哪吒回头瞧了瞧金吒,笑道:去看看?
金吒抹了把冷汗,迈着步子赶紧冲那营帐过去,不一会儿,一人一虎各拖着一人从营帐内出来,到哪吒身边时,血滴了一路。
场上诸人禁不住颤栗起来,没想到哪吒会接二连三的纵虎行凶,更没想到还真有人敢这般自作聪明。
哪吒翻开豹皮囊,从里面拿出几棵草药碾碎了贴在他们伤口上,又摸出只手帕仔细擦了擦手,站起身将手帕丢了,高声道: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你们做好自己本分之内的事,我自然不与你们为难。
场中所有人:......我差一点点就信了你的邪!
哪吒道:我再重申一遍,我这个人不喜欢解决问题,通常为了避免麻烦,会直接解决造成问题的人。懂了吗?
诸人齐声高叫:懂!了!
哪吒点了点头,招呼着最先起来等着将士们集合的那批人在这边自由活动,至于其他人,绕山三圈。
金吒问道:不是一圈吗?
哪吒眯眼笑道:昨晚一圈,现在,就是三圈。随即冷了脸,搬着板凳坐到一边,让白虎去监视他们。
金吒挠头道:现在下着雨,这三圈跑下来,天就该黑了。
哪吒道:最多不过一刻钟,天自然放晴。
金吒面上的疑惑之色,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哪吒,她笑了笑,没说自己感觉到了敖丙的气息在这附近出现。
不出意外的话,敖丙应该是来寻哪吒的。
经过这样的一个早上,金吒隐隐有些明白了魔家四将这几位在大商有赫赫威名的天王如何会败在一个孩子手里。
这孩子太随心所欲了,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会让别人对他产生什么样的看法。
地上淌着的鲜红刺的金吒眼前一阵阵发晕,自认为再跟哪吒待在一起会产生心理阴影,忙同他说了声家中有事,急匆匆下山去了。
下山路上,金吒遇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少年模样清朗,但经过了哪吒那般行事,他很是警惕地拦路询问了一番,得知对方是来寻哪吒的,这才放行,继续各行各路。
敖丙回头瞧着金吒仓惶下山的背影,思忖着此人定是碰见哪吒做了什么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这才慌成此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