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告诉她我正在想刚才看到的那个叫张大元的人,遇到的那个人到底是鬼还是人呢。
慕小乔“哦”了一声,对我道:“石墨,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坐升降机的时候会害怕吗?当年,我妈就是在升降机里摔死的,当时我也在里面。”
这还是慕小乔第一次向我讲述自己妈妈死时的事,以前她都是含糊带过。
于是慕小乔告诉了我那段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悲惨往事。
那个时候,国家对煤矿的管理还没有现在这么严格,当时有很多私挖的小煤窑。
慕潜元一开始是在别人的煤窑里打工,后来慢慢混好了,就成了小工头,攒了点钱以后,就学人家也开了个小煤窑。
虽然做了小窑主,可是当时的慕潜元并没有多少钱,所以慕小乔的妈妈还在矿上帮忙,做做饭,管管帐什么的。
开头的时候,把地面上的土揭开,往下挖几米就有煤,后来越挖越深,便装上了升降机。
有一次,慕潜元带着工人下去挖煤,过了吃饭的点还没有上来,慕小乔的妈妈不放心,就想下井去看看,可是又不放心把慕小乔放在矿井上面,那时她和三四岁,到处乱跑的话很容易出事,于是就抱着她下井。
当时也没有专门守升降机的工人,大家上去以后都是自己按下按钮,然后升降机就开始下降。
慕小乔记得很清楚,当时妈妈上了升降机以后,伸出手按下了红色的下降按钮,然后升降机猛地抖了几下,就开始下降。
那是慕小乔第一次坐升降机,所以十分害怕,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妈妈还告诉她不要害怕,一会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可是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从头顶传来“咔”地一声响,然后升降机就开始急速下降,慕小乔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也知道事情不对,紧紧抱住慕小乔,靠在升降机的铁栅栏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呯”地一声巨响,升降机落到了矿井底部,慕小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却被妈妈有力的双臂给抱住了。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头上一热,闻到一股血腥味,而妈妈却已倒在地升降机地板上,她还爬在妈妈的怀里。
借着矿井墙上昏暗的灯光,弥漫的烟尘里,慕小乔看到自己的妈妈口鼻里全是鲜血,眼睛用力睁开,看了自己一眼,妈妈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对慕小乔道:“小乔乖,不要害怕……”
然后,妈妈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呼吸。
慕小乔从妈妈的怀里爬了出来,用力拉着她的胳臂,大声哭喊着:“妈妈,你怎么了,快点站起来呀。”
可是妈妈再也没有站起来。
也正是因为妈妈的事,慕小乔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爸爸慕潜元。
慕潜元一开始对自己的妻子似乎也十分愧疚,有四五年没有再找老婆,可是后来发迹以后,又娶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李彭程似乎早就知道这些事,一边开车,一边轻声叹息着,等到慕小乔讲完,接话道:“小姐,老板也知道你心里难过,所以才这么疼你,你也不能太过怪他。”
慕小乔冲着李彭程的背影吼道:“滚!你拿了他的钱,当然替他说话了!怎么疼我?就是给我钱吗?在他眼里,我除了会花钱还会干什么?我宁愿像以前过那种穷日子,有妈妈疼我,陪我说话,我也不要花他的臭钱!”
李彭程被慕小乔骂,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安心地干自己的车。
我把慕小乔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因为是在车里,北方并不强烈的阳光无法照到里面,喜儿姐姐便从我身体里飞了出来,从我怀里把慕小乔抱过去,慕小乔抱着她,爬在她的怀里,轻声啜泣着。
凶灵也飞了出来,却是无法幻化出完整的身体,只变成了一只鬼脸,却是飘到副驾驶座上,对李彭程道:“小子,你们这种车子倒是有趣哈,怎么没有马拉车?”
李彭程跟我们在一起,也算是见过市面了,对于凶灵也没有那么害怕,撇了撇嘴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你们那个年代呀?还坐马车?这是汽车,烧油的!”
凶灵自然是不懂汽车的原理,便飞进了汽车引擎盖里面,过了很长时间,带着一身的油味飞回来,一边打喷嚏一边骂道:“什么油呀,这么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