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们主动让出了的大面积区域,令张松龄的视野变得十分清晰,凭着在尸山血海中积累下來的经验,他迅速组织火力,向安德烈等人发起重点打击,趴在自家同伴尸体后的土匪们登时就被打死了四、五个,剩下得再也顾不上对付入云龙和黑胡子,不得不调转枪口,跟张松龄和他身边的游击队员们展开了对射,
“大周,老吕,该你们了。”张松龄才沒心思跟土匪们比拼枪法,扭过头,冲着身后右侧一棵枯树喊道,隐藏在枯树后机枪手大周吐了下舌头,扣动马克沁板机,向敌人射出一串滚烫的子弹,安德烈和彼得等土匪的气焰立刻被压了下去,趴在尸体后,盲目地胡乱放枪,
游击队副大队长吕风却沒有立刻响应张松龄的召唤,不是因为觉得对方沒资格向自己提要求,而是有点儿舍不得來之不易的迫击炮弹,九七式迫击炮的炮弹可不像马克沁机枪的弹药,实在逼得沒办法时,用黑火药复装品也能勉强对付,这东西在小鬼子手里,也算得上高级玩意,非一线部队轻易不得配备,而小鬼子此刻的经营重点却不在草原上,眼下黑石寨附近唯一的九七迫击炮就是游击队刚刚缴获这门,即便藤田纯二那边,都找不出第二门來,
光凭着一挺马克沁,显然无法将敌军的火力完全压死,张松龄无奈,只好重新想主意,“跟着我,咱们冲进军营里去,靠近敌人,用手榴弹來解决他们。”
“是。”郑小宝等人答应一声,跃跃欲试,
“按照你们平时训练的动作,猫腰,将上身尽量压低,不要走直线,宁可慢一些也不要走直线。”张松龄又低声叮嘱了几句,带头冲向了敌营,游击队员们纷纷从藏身处跳出來,跟在他身后,呈分散队形,快速向目标迫近,
一名土匪趁着马克沁点射的间歇,从尸体后探出枪口,将张松龄身边的一名游击队员打倒在地,随即,他就被马克沁的子弹扫成了蜂窝,更多的土匪冒着被机枪打中的风险,陆续向张松龄等人开火,不断有游击队员受伤,张松林不得不带领剩下的队员匍匐前进,攻击速度和力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甚至无暇再分神给赵天龙、周黑碳二人提供火力支援,
“咚。”九七式迫击炮终于开始发言,准确度却有些差强人意,副大队长老吕以前从來沒摸过这东西,又舍不得将宝贵的炮弹浪费在平时练习上,所以做粗略发射时还能吓住不少敌人,轮到精确打击时,则完全不得要领,
“唉。”张松龄懊恼得只挥拳头,早知道这样,他在战前就不会赞同让红胡子拿着拐把子重机枪和另外三挺轻机枪,去封堵白俄土匪的退路了,本來以为凭着迫击炮和马克沁提供的相对优势火力,前营这边可以迅速将敌军的抵抗粉碎,谁料到游击战士的训练程度,远不能跟自己的老部队读力团相比,几个攻击单位互相之间的配合,也远不如读力团那边默契,
正当他搜肠刮肚寻找打破僵局的对策之时,白俄匪帮四统领鲍里斯带着两百多名惯匪自后营赶了过來,在安德烈身后分成左、中、右三个团伙,凭借优势的兵力,试图重新稳住局面,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白俄人的数挺机枪也陆续咆哮了起來,与大周手中的马克沁展开了火力对射,张松龄等人得到了火力支持愈发稀少,前进的道路也愈发艰难,不一会儿,赵天龙和周黑碳两方也受到了影响,不停有骑兵从马背上掉下來,在血泊中痛苦地翻滚呻吟,
“其他人原地卧倒,郑小宝,刘二歪,你们两个掩护我。”看到不断有自己人落马,张松龄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大吼一声,纵身跳向了一座半倒在地上的帐篷,
几发子弹在他身边嗖嗖飞过,溅起一串串青烟,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帐篷后,随即又像豹子一般跃出來,跳向另外一座正在燃烧着的帐篷,郑小宝、刘二歪两个少年知道张队长肯定准备干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情,将步枪架在地面上,拼命向敌军射击,对面的火力被他们两个吸引,无数颗子弹同时飞过來,打得他们身边灰尘四溅而起,
趁着敌人的注意力被同伴吸引的功夫,张松龄又迅速跳过几座帐篷,以前在战场上学到的那些保命功夫,此时此刻被他发挥了个淋漓尽至,不是沒有白俄土匪们继续关注他,但他一直在不停地运动,行进线路又飘忽无比,令敌人的步枪很难进行捕捉,仓促射出的子弹,只是追逐着他的背影跳跃,却沒一颗真正落在他的身上,
“哒哒哒”一挺白俄人的轻机枪掉过头來,冲着他发出连串的子弹,张松龄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扑倒在一个弹坑中,“张队长,,。”郑小宝等人悲愤地大叫,眼泪立刻流了满脸,虽然与张松龄交往时间沒多长,嘴巴上也一直对此人不服不忿,但是内心深处,年青的游击队员们却早就接受了这位作战经验丰富,知识渊博,又善良勇敢的中队长,并且处处以他为成长的楷模,
“嗵,嗵!嗵。”看到张松龄倒下,副大队长老吕也急红了眼,不再吝啬炮弹,连续向白俄人的机枪阵地发起火力打击,三枚炮弹之中,有一枚恰恰落在了鲍里斯身后,将正在开火的机枪和机枪手给掀了起來,血肉落了土匪们满头,其余土匪大惊失色,抱着武器躲避炮火,射向郑小宝等人的子弹瞬间稀落,电光石火之间,被敌我双方误认为已经身亡的张松龄从弹坑里探出枪口,对准安德烈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噗。”混乱的枪炮声里,子弹射穿透头颅的声音弱不可闻,刚刚坐上大统领宝座不到半天的安德烈身体向后一仰,无声无息地死去,
“大统领,大统领,你怎么了。”鲍里斯绝望地大叫,扑上前,妄想从鬼门关口将安德烈重新拉回人世,张松龄又迅速开了一枪,然后一个虎扑藏进弹坑,再也不肯露头,鲍里斯惊愕地看着自己右胸口处冒出一串血花,眼睛张得老大,嘴巴里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统领,四统领。”周围的白俄土匪们连忙上前抢救,以防破碎的肺叶堵住鲍里斯的喉咙,将他活活憋死,整个土匪的阵地,登时再度乱成了一锅糊涂粥,
“不好了,不好了,毒气弹,红胡子发射的是毒气弹。”仿佛唯恐白俄罗斯土匪们乱得还不够厉害,有人用汉语和俄罗斯语在营地中大声叫嚷,这一嗓子,可彻底成了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凡是活着的土匪们,再也沒心思抵抗,丢下兵器,四散奔逃,
“毒气弹,红胡子发射了毒气弹。”一边跑,惊慌失措的土匪们一边将恐怖的信息向四下蔓延,谁也无暇追究红胡子是否真的发射了毒气弹,谁也再顾不上理睬四统领鲍里斯的死活,能找到战马的,就跳上马背亡命,找不到马的,则拼命迈动双腿,唯恐被“毒气”波及,下场生不如死,
“张队长,,。”郑小宝和刘二歪两个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冲到张松龄身边,将其从但弹坑中扶起來,大喊大叫,
“我沒事,大伙赶紧喊,缴枪不杀。”张松龄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笑着命令,
“缴枪不杀,投降不杀。”郑小宝和刘二歪跳着脚大喊,不管土匪们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缴枪不杀,投降不杀。”入云龙和周黑碳两个带领马队,追在白俄土匪身后,如影随形,几个年龄稍大的土匪跑得太慢,被战马活活踩死,还有很多土匪不肯服从劝告,被战士们用钢刀砍翻,只有极少数土匪选择了投降,趴在地上任由骑兵们处置,在中国这些年來他们做的坏事太多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会得到宽恕,
伊万诺夫的儿子小列昂,也从游击队副大队长吕风身边冲了出來,跳上一匹战马冲进营地,用俄罗斯语向那些躲藏在角落里的土匪们发出警告,“赶紧出來投降,不要再继续犯傻了,红胡子保证,他不会处死你们,我父亲是安德烈谋杀的,我只向他一个人复仇,绝不牵连无辜。”
听到前首领儿子的亲口承诺,那些躲在尸体堆中和倒塌的帐篷下装死的白俄土匪们,也讪讪地站了出來,主动集结在小列昂身后,向他大表忠心,“列昂,我们早就看出安德烈是凶手了。”“我们一开始就沒打算抵抗。”“列昂,以后我们就跟着你。”“列昂,我们支持你做统领,你让我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们去打谁,我们就去打谁。”
“我不会做你们统领。”小列昂咧了下嘴,轻轻摇头,父亲伊万诺夫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他不愿意再重蹈长辈的覆辙,
“那,那你准个干什么去。”土匪们一时无法适应沒有效忠对象的局面,不甘心地追问,
“我。”小列昂目光依次扫过正在带领马队追亡逐北的赵天龙,正在组织游击队员收拢俘虏的张松龄,还有正在与属下欢庆胜利的周黑碳,慢慢变得坚定,“我有自己的路,我要跟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