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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郡王穿得花枝招展,远远一看红绿交错分外的引人夺目。他比楚琅要大上七岁,自年少时就异常喜爱胭脂白粉,将一张尖尖的锥子脸敷了浓浓的脂粉,简直白得煞人。楚琅凑近了见他五官淹没在一堆白色中,只能勉强分辨出他是个细眉细眼,小鼻子、小嘴的人物。
这位细眉细眼,白得像鬼一样的孙郡王,咬了咬鲜嫩粉红的嘴唇,带着一些怨气轻声说道:“紫琅你啊,真是个坏人,少时你答应我夏令便来梧州游玩,可却如今才来。”
楚琅自从坐上步撵,被抬进了王宫之后,就不大正眼瞧他,一是觉得有碍观瞻;二是回忆起这位孙郡王当年入宫面圣后,一直赖在他宫中不走,着实粘人的很。
孙怜心发话,楚琅不能不理睬,含着笑将头撇了过来,不咸不谈地道:“当时年少,受宫中禁制颇多,不能随意出行,请郡王多多见谅。”
四年前,楚琅十一岁,这位年方十八,已是大人的表兄,对这个年幼的小表弟发挥出了不一般的热情;当年他的脸还未涂得这样白,行为举止克制有度,楚琅对他也彬彬有礼,每天花费出大量时间敷衍他;这位小郡王非但没有觉得同小孩子说话无聊,反而将楚琅视为知己,夜时还要强行的与他同榻而眠。
然而孙怜心还未得逞之时,就被一张圣旨召回了封地,只在宫中居住了短短一个月,离京之时,孙怜心潸然泪下,楚琅也深表哀伤,然而孙怜心一走,他就彻底将这个人抛在了脑后,鲜少想起。
孙怜心笑眯眯了眼睛,命人将步撵向楚琅靠近,楚降的龙撵都被甩在了他们的身后,楚琅觉得这对皇上的威严很有影响,有些不高兴,扭头去看楚降现在如何了。
楚降怔怔地正坐在红螭绣纹章的软垫上,眼神空洞地盯着眼前的一处空地,像是在出神,只是两只拳头使劲地攥紧了,脸上的表情幽怨愤恨,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团黑色的漩涡。
楚琅未看仔细,一阵香风便把他的注意力强行拉了回来,是孙怜心身上的气味飘散过来的,楚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之远,也就是两个轿夫比肩而行的距离。
孙怜心胳臂伸得很长,半个身子都歪了出去,才能抓到楚琅的手,那步撵因突然重心倾斜,不可避免的抖了一下,将孙怜心面皮上的粉簌簌抖掉了一层,差点将车直接给掀翻了过去,幸好有惊无险,步撵被掰正了回来,有序前行。
孙怜心也吓了一跳,抓得楚琅的手生疼,楚琅皮笑肉不笑,其实这时已经有点恼怒了,一只手想将他似鸡爪似牢固的手拽下去,却纹丝不动,他垂头干笑一声:“郡王这是做什么?”
孙怜心好色心切,额上的汗簌簌直下,将敷粉冲刷出一条条白道,但不自知,只是火急火燎地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那地方明显变得黄了一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舔了舔嘴唇道:“紫琅你不要叫我郡王了,还像以前一样唤我的表名吧。”
楚琅不由得怔住了,孙怜心的表名他早已忘记了,正是语噎之际,侍候的老太监靠上前,挨着孙怜心小声提醒了一句。
孙怜心脸色突变,撇着脑袋,用袖子遮住头脸,瓮声瓮气命令轿夫立刻回到宫殿。
楚琅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孙怜心的步撵远离路线,直直朝着一扇宫门而去,而他和
楚降并驾齐驱,直到孙怜心分拨出来的宫殿才下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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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怜心在补妆之后,重振旗鼓前来找楚琅,谁知楚琅闭门不见,那天他连饮食都顾不上了,命宫人将饭喂给楚降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毕竟他们二人若再睡在一起,恐怕旁人会有疑心;也幸好楚降近来不怎么黏着他了,两人的寝宫离得也并不远。
楚琅思考了整整一晚上,到了第二日才顶着一双青眼圈恍然大悟,回忆起孙怜心的表字正是——沁权,二字。
孙怜心屡遭闭门羹不甚耐烦,干脆直接闯了进来,因为楚琅正因刚回忆起他的表字而感到喜悦,所以这时见了孙怜心眼神一亮,叫道:“——沁权。”
孙怜心一喜,跨了大步子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紫琅,我以为你都忘记了以前的事,叫我夜不能寐,碾转反侧,果然!你还记得我们的情谊!”
楚琅憔悴地笑了笑,“沁权兄的情谊我铭记在心,怎么会忘呢。”他将手抽了出来,一指席垫道,“请坐吧。”
孙怜心坐下,突然有些羞赧地低头抿了抿茶,表明心迹道:“自从我听说你被打入宗人府后却失踪之后,一直以为你会派人联络我,谁知都一年过去了,你才来看我。”说到这里他语气有点怨怼。
“楚晟狼子野心,他将我掳走囚于府上,实在是分身乏术,陛下受他毒害也已经痴傻,多亏王将军忠心耿耿才将我与陛下从魔窟解救出来——唉!我大楚国的江山岂能落入楚晟这等邪佞手中!”
孙怜心吃了一惊,一骨碌爬了起来,白粉都盖不住他脸上愤怒的红色,指骂道:“这个骚货!我听闻他最爱狎童嬉妓,没想到居然把注意打到了你的头上!等到我把他捉拿住,定要让
', ' ')('五十只狗屌日穿他!给你狠出一口恶气!”
楚琅听闻脸上有些挂不住,抖着手将茶水洒了一地,涨红着脸慌乱地辩解:“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同他可没有过什么。”
孙怜心显然不太相信,只是也没必要继续争辩,怜惜地道:“以前的事情不用多言了,如今陛下在我们的手里,我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勤王之师,有王满菩的近五万大军,加上我的七万精兵,便能将楚晟轻而易举的拿下。”
楚琅脸上五颜六色,不大好看,只是强忍不发,此事一直是他不可同外人道之处,却被孙怜心如此毫不留情地坐实了,心中越发别扭,连带着对他也不怎么待见了,只盼着他赶紧消失,不要出现。
孙怜心轻轻咳嗽一声,似乎是情绪激动而导致了精神有点恍惚,冲仆人招了招手,仆人便掏出香囊里的一包药粉交给他。
孙怜心苍白着嘴唇,手指已经微微打颤了,将那药粉倒入口中,再捧着那壶茶水一饮而下,楚琅不解。
待到孙怜心吞下之后,精神渐渐振奋,双目炯炯地解释道:“紫琅这是仙药,服用之后便会飘飘欲仙,”说着他将外罩的轻衫脱下,热汗从头上滴了下来,孙怜心有些不好意思,“你先用餐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楚琅是听说过五石散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文人墨客之中流行服用五石散的癖好,据说服用之后能使皮肤细腻,振奋精神的效用,楚琅摇摇头,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楚琅用完早饭便去找楚降,刚入宫门就听到一片摔摔打打的声音,楚琅心中一惊,连忙赶入宫内,侍卫如同虚设,视若无睹并不阻拦他。
楚降将餐饭全都掷在地上,红着脸正在踹打一个宫女,他紧紧咬着牙,身体像患了疟疾一样颤栗,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恐惧。
楚琅伸手将他拉开,楚降看到他本来是已经停下了动作的,谁知突然发难,一拳头打向楚琅的脸,他左眼一痛,后退了几步,侍卫连忙涌了进来,将楚降控制住。
楚琅的左眼眶浮肿泛紫了一片,孙怜心对此很恼怒:“这个疯子,紫琅你说要我怎么才能为你出了这口气?”
楚琅摆手,连忙拦住他,“你不要小题大做,他是陛下,你怎么能以下犯上?”
孙怜心从鼻子里笑了一声,不屑地道,“紫琅你就是太忠义,你我是兄弟,你处处受他欺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他到了我的手中,还不是任由你我的摆布。”说着顿了一顿,依偎过来,握住他的手,用一种近似妩媚缠绵的声音说道,
“只有你称王才是天命所归,将楚晟捉拿后,我愿扶持你登上皇位。”
楚琅起身,留给孙怜心一个背影:“表兄慎言,我一心为皇兄夺回帝王,并没有别的意思。”
孙怜心咬唇,他才不信楚琅没有动过心思,阴毒地道:“他如今成了废人,天下如何能服这样的皇帝,你不要傻了——当初他登上帝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除掉你!”
楚琅侧过头来,神情漠然:“当初的事都已经过去,我已经不再在意,只是……”他紧蹙眉心,垂头思忖一会,忧心忡忡地抬起头来,“只是皇兄已经中毒颇深,神智不清,只是怕社稷不稳,百姓受难。”
孙怜心一喜,扑上来握住他的手,“有我辅佐你成为一代贤君,定能传为一代佳话。”
他的手很重很热,楚琅只觉得有源源不断的热量通过这只手传到了自己的身上,孙怜心又开始冒出热汗起来了,似乎是体内有个小熔炉一样,汗涔涔地打湿了衣服,仆人们看到了,便举着鹅毛扇而来,对着他呼呼扇风。
白粉被汗水冲了下来,像水彩一眼变得浑浊不堪,楚琅低头干笑了一声:“有劳沁权你了。”
孙怜心一边擦汗一边笑道:“不要这样见外,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扭过头去,冲仆人喊道:“快拿粉来,我要补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去拿圣旨来。”
面对展开的圣旨,楚琅提笔仿照楚降的笔迹,写了一篇诏书,将皇位传于皇弟楚琅,虽无玉玺盖章,但以楚降的名义写成依旧具有效力,这本密旨,要到王满铺与孙怜心的大军突破城门时才能发挥出效用,若是现在就改立楚琅为王,恐怕会落下的口实。
圣旨被秘密装在了金盒中,被收放了起来,孙怜心已经补妆完毕,将仆人们斥走,扭股糖儿似的贴了上来,他似乎是有些羞怯,脸上像盖了一层假面,简直白得渗人:“夜深了,我们一同歇息吧。”
楚琅面沉如水,不虞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怜心紧张万分,面皮绷的紧紧地:“你知道我的意思……自年少时我就倾心你……”
楚琅惊恐万分抓住他的小细胳膊就往外推搡,一句也不想听,将门砰的关上。
孙怜心面对冷门,一颗心碎成了八瓣,怔了半天,仆人才敢贴上来,细声细语地道:“郡王爷,夜深了,是否需要用饭?”
孙怜心猛得回过头来,面色狰狞,脸上的粉都干裂剥离,看起
', ' ')('来像个脸皮尽碎的白鬼,仆人捂着嘴巴,吓了一跳。
孙怜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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