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盯着她,看得很是细致。
宋隽被那话噎住,只好也抬头看他。
他生得冷白,眼眸乌亮,此刻寒风朔朔,把他脸色吹彻,一双眼便愈黑愈亮。
“你……”
宋隽叹口气,神色微微一变,要破罐子破摔,放弃哄他时候,一直看着她的这人忽然笑出来。
明灿灿日光下,他手臂一伸,揽住她,推搡着她前行。
“走了,说事情。”
语气洒脱。
“消气了?”
赵徵没答话,只揽着她,浅浅弯着一双桃花眼。
宋隽眉头微皱着,带他朝书房走。
她两个书房,前院一个,平日会客用的。
后头自己院子里还有一个,少让人进去。
宋隽想了想,带赵徵去了她自己院子里的那个。
手里的折子被拿去,宋隽坐书桌前,匆忙把桌上纸收起来,草草磊成一摞,归置在一旁。
赵徵站着,等她收拾,漫不经心打量了两眼周匝。
他还是第一次来她这个书房。
这书房是她卧室隔断出来的,前头是床榻,绕过床榻与屏风,便是这一方狭窄天地。
他看着忙活的宋大人,眼不经意便弯起来,心头堵着的气全散了,只脸色还勉勉强强维持着点冷硬。
赵徵想,不晓得多少个夜晚,宋隽便挑着一豆孤灯,伏在案前,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
不晓得灯火明灭时候,冷心冷情的宋大人,会不会有某个瞬间,眼一眨,想起他来。
宋隽收拾完,见他望着自己书桌出神,解释道:“这儿平时没有这么乱,近来太忙了些。”
赵徵点点头:“嗯,我都明白。”
宋隽想了想,又添一句:“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这,我府里人也不敢过来,也就没这么收拾。”
赵徵似笑非笑瞥她一样:“嗯。”
他把那折子递过去:“科举那事情,你究竟怎么想的,最后想要怎么样,自己往上写吧。”
宋隽长眉一扬。
“这么草率?”
赵徵微皱起眉:“你的字的确草率了些,那你说,我写。”
宋大人:……
她坐在那,仰头看赵徵。
“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都是做生意的,你到底想要什么,别跟我在这里绕圈子了。”赵徵搁下那折子,慢条斯理挽住袖子,替她磨墨:“你不用说,我也晓得,你是先把底线抬高了,这事,你急不得,像是女官那事情,我也急不得。逼急了,相干的人都是有脾气的——唔,我也是有脾气的,阿隽。”
——他说的是外头的动静。
初二在外头。
“大人?”
宋隽这小院人少,只怕他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没找到人教导,冒冒失失就闯了进来。
眉清目秀的小面首头一天来,不懂规矩,闹了这么个无伤大雅的错,也算可以原谅。
宋大人一双眼微寒,抬着盯向外头。
赵徵慢悠悠磨墨,神色散漫,垂下眼的里,是掩不住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