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摆一摆手,那随从于是步履轻轻退去。
这一日,赵徵就着一壶凉茶看了一整日雨,宋大人对着半根残烛,悼念完了满府的故人。
到第二日天光破晓时分,她才略活动了活动肩膀,端起肘边凉透的茶水,音色沙哑地吩咐:“叫初二来。”
手指扣在桌子上,压下一封薄薄的书信。
——她书房里寻到的,一丝不苟地仿了她的字迹,一半对萧峣诉了衷肠,另一半写了她关于如何协助萧峣谋朝篡位的筹谋。
宋隽心里清楚,这些日子,来她书房的只有两个,一个赵徵,一个初二。
赵大人是她亲自放进来的,一场欢好后被毫不留情地打发了出去,临走可怜又委屈,像是被人辜负的小媳妇儿。
宋隽想起他那可怜样子,扪心自问,赵大人虽一肚子坏水儿,阴招无数,大约也不会阴损成这副模样,尤其不会阴损到,模仿她的口吻,向着别的男人说情话。
宋隽把那纸页凑在灯火前,看见几句让人发酸的情话,手一抖,差点把信封凑过去烧了。
她盯着看了两行,听见动静,慢条斯理把那信收起来,看向推门进来的初二。
“过来,陪我说说话。”
和她拢共没见过几面的青年人眉眼映着熹微的晨光,细细看去与赵徵有几分相仿。
宋隽最开始就因为这个相中了他,一时心软把人留下。
她苦涩里泛着蜜糖地埋怨:赵徵这厮,正儿八经是个祸水。
她这头想着赵徵,那边厢初二的手已经搭在她肩头,语调轻柔:“大人想与初二说些什么?”
宋隽把那手按住,和煦地问他本名叫什么。
初二微微低着头:“我是大人的人,大人给取的名字,便是我的本名,哪还有劳什子本名一说?”
宋隽笑:“不太好。”
青年的手腕被她猝然捏住,略一发力把人拉近了,眸光音调都是温柔如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生寒:“初二这名字是我随便起的,来日你墓志上若刻这几个字,显得我不正经。”
初二瞳孔骤然一缩。
宋隽指尖摩挲过他手腕。
他这样的小倌儿久经调教,皮肉滑腻白皙,宋隽手上有茧,指尖摩挲久了便留下些红痕,暧昧无边。
然而宋大人的神情却清寡,她微微挑着眼,似笑非笑:“别怕,我逗你呢。”
初二脸色发白:“大人,别吓我呢。”
宋大人却仿佛从这里们品出些恶趣味来,又丢一个问题出来:“你见过萧峣么?想不想见一见他,他如今正在四方馆里住着呢,你为他卖命一遭,见一见他,来日化作厉鬼,觉得不忿了,也还有个人可以索命。”
“大人?”
宋隽笑出声,抬手把人推开了,一甩手腕丢出那信函,语气诚挚:“这字迹是找谁模仿的?和我那字丑得如出一格,实在少见。”
青年人神色渐冷,哆嗦过几哆嗦后,居然就冷静下来:“大人都知道了?”
宋隽点头:“差不多吧。”
顿一顿,她看着初二,仪态闲淡,漫不经心:“叫我猜一猜,你被安排来我身边,故意卖弄着作出这么一番姿态,费尽心思地把这证据送到我手边,是萧峣为了打消我对谁的疑心?”
①唐宋时期,流行清明外出踏青。
关于初二这个事情,下一章会解释一下,前面有埋伏笔,但可能表达的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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