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大受感动,原本含在眼里战战兢兢的泪差点儿滚落成热泪两行,恨不得攥着宋隽的手褒奖一番她这宠辱不惊的态度。
宋隽则揉着两鬓。
——本来以为好歹能长大一点儿,还是这么个狗脾气,但凡还能有个皇子皇孙,她就……
这思想有点危险,她急急忙忙刹住了,咳一声:“霍大人还有旁的事情么”
霍大人见好就收:“不打扰殿帅歇息了,臣下告退。”
宋隽站起来,送了送他,回来时候,继续忙活她那些公务。
她存了心要历练下头的人,从此做个清闲的甩手掌柜,于是分门别类,只挑了不得不她自己做的,剩下的打发管家送去给对应的职事官处理去了。
忙完这些时候,天色半黑。
她站在廊下,长风扑面,身后的披风卷起,宋隽抬手压住领口,叹一口气,就见远处遥遥一盏灯火,夜半来客,不知是谁,那盏灯火仿佛一点星火,把她心里一点期待簇簇点亮。
可惜那一点火星转瞬即逝。
——来的是初一,她挎着食盒,缓步进来。
宋隽看见,就想起那日江子熙府里,拿捏在赵徵手中,后来马车上被不小心踢翻的那一个。
“见过殿帅。”
宋隽抬手示意她起来,小腹忽地一疼,凉飕飕的。她抬手护住——那避子汤药性寒凉,她大约是月事临近,刚刚又吹了那么久的风,因此起了点反应。
她缓一下,脸色发白地冲着初一笑:“风吹得久了,有些受凉,进来坐。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么晚,他还叫你过来。”
初一抿着唇笑,想起赵徵听见消息时候淡淡吩咐她的样子:“那就去熬药罢,此刻还早,熬好后给她送过去,不会撞上宵禁。”
“药这样的东西,等闲拖不得的。”
初一递了药来:“大人体质稳健,但那避子汤总是要少喝。”
宋隽晓得适才那话没把她敷衍过去,没多争执:“这次喝了从前的方子罢了,别告诉你家大人。”
初一想到些什么,慢慢暗示她:“我家大人近来有些忙,想来我不说,他不会细问的。”
“他忙些什么?”
宋隽闻言揉一揉眉心,听初一道:“二老爷回京过年,想给我家大人说门亲事,大人病好后忙着推拒呢。”
宋隽接药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平常,语速却不经意慢下来,好好一句话生生卡了几次壳,脸上的笑都快撑不住了:“说亲…事?他也到年纪了,能有个长辈…记挂着他,也…不错。”
初一瞥她神色,抿着唇:“原本二夫人相中了个姑娘,要安排大人见了的。元宵那晚,堂少爷回来,说大人和一个姑娘结伴赏灯,还替那姑娘带面具来着,只怕早有了心上人,一时半会不肯说罢了,二夫人和二老爷到底不是我家大人的亲生父母,我家大人不说,便也没问。”
——怪不得那日忽然那样亲昵。
原来不是怕让丑媳妇见公婆,是拿她做筏子,不动声色推拒叔父婶娘给安排的婚事呢。
宋隽点头,要喝那药,想着赵徵,又觉得头痛:“你们家大人,近来是不是生我气了?”
初一欲言又止看着她,半晌,慢吞吞道:“我家大人不许我说。”
宋隽:…懂了。
她抬头闷了那碗药,舌尖猝不及防又苦过一遭,脸色都变了,上一碗药留下的麻劲儿还没退,又汹涌再来,苦得她舌头都发僵:“怎么又这样苦了?”
初一愣了愣,闻那药碗:“好像是…我熬药时候,我家大人过来看了两眼,加了几味药材,我没看清加的是什么,只记得大人说,是让人长记性的药……”
宋隽:……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