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北堂苍云就看出落月的记忆被封印,与之一起被封印的还有他的内力,当时他就说,如果封印解除,落月的内力远远在他之上。
但因为一直无法知道封印他记忆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就无从下手,寻找方法帮他解除封印,可是现在落月居然说,他的记忆是被他自己封印的,这……
隔了一会儿,北堂苍云才重新开口:“你确定吗?”
落月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却又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感觉有些模糊,但是应该差不多。我在想,如果我的记忆真的是被我自己封印的,那么绝对不能恢复,否则可能会很麻烦。”
北堂苍云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你选择自我封印记忆,当然是因为封了更好,确实不能恢复。”
落月虽然也点头,眼中的疑惑却又浓烈了几分:“不知道月未央知不知道,我的记忆是被我自己封印的。”
墨雪舞沉吟着,也想到了某种可能:“他知不知道倒不重要,我在想,月未央之前一直说他们的大业靠你才能成功,但让你恢复记忆是关键。当初你之所以自我封印,或许就是因为觉得他们的大业是不被允许的,不想帮这个忙,会不会是这样?”
落月立刻点头:“这个可能性相当大,所以我的记忆不能恢复。苍云,你觉得呢?”
北堂苍云也点了点头:“原本我就觉得你的记忆不恢复可能更好,如果事实真的是小舞猜测的那样,更不能恢复了。”
一时之间三人居然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那仿佛是一种很庞大的压力,可这压力到底来自何处、是谁给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压力,却又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北堂苍云才吐出一口气:“既如此,先这样吧,之前我们就说过,你不恢复记忆挺好的,我们会永远是朋友。”
落月虽然点了点头,目光却有些清冷而复杂:“可如果他们的大业真的有希望靠我达成,月未央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他找我我不怕,但我不能因此给你们造成任何伤害,所以我……”
“又要走”?北堂苍云笑了笑,“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除非我亲自开口让你走,否则你必须留在这里?”
落月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我记得,可是现在情形不同了,我……”
“我有数。”北堂苍云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不觉得,正是因为情形成了这个样子,你才更不能离开吗?一旦你走了,十成十会落到月未央手里,后果如何不用我说吧?”
落月一时有些无措:“我……
北堂苍云就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相信我,这件事不会永远这样下去,很快就到彻底解决的时候了。你留在沧海王府,月未央就不敢来撒野。最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等我解决了月未央,就万事大吉了。”
尽管他说的很肯定,落月却依然有些不安:“可是……”
北堂苍云摇了摇头:“落月,我不是在安慰你,那是事实。本来这件事我是不能跟任何人说的,不过为了让你更安心留在这里,我可以破例告诉你:我、行云、绝情、星辰、还有凌夜,都是为了这件事才成为同一种人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但你应该明白了。”
落月着实有些意外,但是很明显,果然稍稍安心了些:“真的?”
北堂苍云点了点头:“真的,我没法跟你说更多,但我要对付月未央,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我们和月未央以及他背后的种族之间,注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战,那一天不会太远了!所以如果你落到月未央手里,对我而言才是天大的麻烦。”
落月抿了抿唇,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懂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北堂苍云站了起来:“明白了就好,所以安心留下,我不是说过吗?如果我发现你离开比你留下更好了,会亲口告诉你。”
叮嘱他好好休息,两人便起身离开。落月斜倚在床头,看到肌肤上的白毛正在渐渐隐没,一股从未有过的疲倦袭上了心头,原本虽然满腹心事,却也渐渐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乡。
他是越来越觉得,那个所谓的大业根本就不容许成功。别的不说,为了那所谓的大业,月未央居然把他弄死都在所不惜。虽说欲成大业必有牺牲,可这样的牺牲才能换来的大业,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北堂苍云刚才说的应该是事实,这件事并不是他跟月未央之间的较量。何况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不了他死。就算是死,他也绝对不会伤害北堂苍云他们。
还有一点,既然他的记忆是被自己封印的,为什么当初没有记录下来?他的包袱里带着很多东西,譬如一些药物的用量用法等。如果把自我封印的原因记下来,他不就不会一直想要恢复记忆了吗?
回到大厅落座,北堂苍云一直保持着沉默,墨雪舞也没有开口,只是泡了一杯热茶,放在了他面前。
北堂苍云慢慢伸出手拢住茶杯,仿佛想借那股热意驱散心头的担忧。隔了片刻,他突然叹了口气:“小舞,落月的记忆恐怕早晚会恢复,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墨雪舞倒是并不如何吃惊,只是皱了皱眉:“我看你有办法帮他压制啊?”
“只是暂时。”北堂苍云摇了摇头,“刚才月未央用月雅歌爆炸这一招,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法术,落月的记忆封印才会松动,就算被我暂时压制下去,可封印一旦开始松动,距离最后的破除恐怕就不远了。”
墨雪舞摸着下巴,眼里有一抹深思:“如果落月的记忆真的是自己封印的,他用的手法想必非常独特,别人都不会解,否则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北堂苍云表示赞同:“这一点基本可以肯定,所以月未央不得不用歪门邪道强行破除封印,可这样做不但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也会给落月造成极大的痛苦,否则刚才他不会那么失态。”
无论任何时候落月都是优优雅雅的,就连那股冰冷也优雅得令人心醉,刚才他却仿佛疯了一样,完全可以想象到底有多么痛苦。
所以墨雪舞就忍不住咬了咬牙:“月未央这个变态,我真想捏死他!可落月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我们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他重新封印。”
这话挺好笑的,因为落月的记忆绝不能恢复,所以必须先让他恢复,才能知道怎样重新封印。
这本来是无奈之语,北堂苍云却仿佛得到了什么提示,目光不由闪了闪:“这样的话……倒是没有必要太紧张……”
墨雪舞的脑子转了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就算落月的记忆被月未央强行恢复了,他也可以再重新自我封印?”
北堂苍云虽然点了点头,却忍不住苦笑起来:“可是这样好像有点太残忍了,落月是个人,又不是畜生,他有他的尊严……”
是啊,他是个人,如果老将他的记忆解开又封印、封印又解开的,算怎么回事?
墨雪舞也有些无语,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也真是难为他了,难怪你和哥都说过,就算落月恢复了记忆,也不会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不能让月未央伤害他,更不能让月未央把他带走,否则他受的伤害将会更大。”
北堂苍云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肯定的。总之先这样,我们之间的对决是早晚的事,而且不会很久了!等彻底解决了这个隐患,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墨雪舞也是刚刚才知道,北堂苍云等人的特殊使命竟然跟落月背后那个种族有关,要是这样的话,落月留下的确比离开要强。
但很多时候,现实就是那么让人无奈,纵然知道留下更好,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还是只能选择离开。
为了不让众人担心,这件事北堂苍云等人都没有对其他人提起,一连过去了近半个月,月未央都没有再出现,落月也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封印也没有再出现松动。
已是寒冬腊月,天气越发寒冷,又接连下了几场鹅毛大雪,地上的积雪已经及膝,出行异常不便,大多数人都躲在温暖的房中,享受不用农忙的悠闲。
沧海王府也是如此,没事的时候大家就各自在房里欣赏着窗外的雪景,实在无聊了就练练功,下下棋,悠哉得不得了。
不过其他人是真的很闲,但步天是看起来很闲,实际上一直在琢磨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怎么让北堂苍云尽快突破九阶。
现在拿到了驭龙丹,必须尽快突破九阶,两者结合才能让内伤慢慢痊愈。可回来之后先是处理北堂凌锐谋反的事儿,后来又忙着组建龙城卫,都是顶着星星出去,戴着月亮回来,他经常一连几天看不到北堂苍云的人影。偶尔见着了,他也是累得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目无神的,这种状态下还突破九阶?见鬼去吧。
之前他怎么说的来着,北堂苍云就是杂务太多,根本无法心无旁骛地练功。就算知道突破九阶是为了尽快治愈内伤,这些事他还是不能不管,所以他也很无奈。
何况现在他觉得有了驭龙丹,治愈内伤是早晚的事,心理上也就松懈下来。这对他而言,都是突破九阶的障碍。
所以步天琢磨着,必须找个合适的时机,逼他突破九阶,这个时机还真不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