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_御书屋作者:米洛
奉旨和亲完结+番外_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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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君上送给您的彩礼,等到大婚典礼举行的那日会让您一一过目。哦,对了,给大燕皇室的那部分彩礼,君上也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菲拉斯捧着厚厚的簿子,翻了翻道,“至于这匹金马,是三年前明月部落的族长送给君上的生辰礼物,君上这也是借花献佛,转送给您了。”
“等一下,菲拉斯。”炎忽然有些脑仁疼,不得不抬手揉捏眉心道,“你别告诉我,那些关起来的房间里,放的全是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
“王后,您果然聪明!”菲拉斯笑道,“您目前经过的十二间房里确实都放着彩礼,大多是金银器皿,首饰、衣衫,还有一些稀罕的手抄书、拓本。对了,大燕形制的衣、冠、首饰也备下不少,琴棋书画、笔墨砚台也有,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吩咐雅尔塔或者伊利亚去取。”
“以及您若是觉得短缺了什么,大可以吩咐雅尔塔,他会帮您置备齐全的。”
“我……”炎放下手,疑问道,“我是不是搬空了乌斯曼的国库?”
这等奢靡铺张浪费,在炎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国库?”菲拉斯笑了,“怎么可能,这些顶多是君上的一些私藏罢了,不过,君上给您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
炎眨巴了下眼,欲言又止,“这西凉不是……”
“荒芜贫瘠?”菲拉斯眯眼一笑,“要不是隐藏实力,不露圭角,又怎么可能避过那么多次的多国大战……但西凉的富足也是如履薄冰的。”
“此话何意?”
“您也知道西凉气候异常,早晨是春,中午是夏,傍晚是秋,这夜晚就直接入冬、呵气成冰了。”菲拉斯道,“一日四变原本就不利于庄稼生长,还好有着石漆和稀罕矿产,以及优秀的提炼技术,这才得以累积下财富,但人口因为这粮食和水源的短缺始终偏少。而且西凉地域太广,仅凭帝王一人难以全部把控,只能以主城、附城外加部落分而治之,若有分毫纰漏,西凉就会大乱,成为一盘散沙。”
“嗯。”炎点头,菲拉斯说的很有道理,地广人稀加上恶劣天气本就难以治理,乌斯曼看起来闲散,其实很忙。
他不止一次发现乌斯曼忙到很晚都还没睡。
当然炎可不会告诉乌斯曼,因为晚上睡不着,他溜达到乌斯曼的寝宫外头,看着他伏案忙着处理公文……有一回,霜牙四仰八叉地睡着,呼噜震天。
乌斯曼几次抬头看霜牙,想要叫醒它,但还是作罢,继续低头批阅。炎捡起窗边的小石子,轻轻弹射在霜牙的尾巴上。
它一骨碌爬起来,在原地团团转着,还以为是小虫子咬了它尾巴。
炎差点笑出声,霜牙不再打呼噜了,而是匍匐在乌斯曼脚边,乖乖地当起护卫。
“……但真正的危机来自于外部。”菲拉斯说道,炎回神过来,问道,“外部?”
“王后应该去过地下古城‘临泽’了吧?”
“嗯,难以忘怀。”炎一笑道。
“在西凉有许多这样明明很先进,却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的古城。”菲拉斯道,“因为那灭顶的沙尘暴。”
“沙尘暴真的有那么厉害?”炎在戈壁滩行走时也经过一、两次沙尘暴,确实飞沙走砾、天昏地暗、视野受限。但要说它消灭一座古城未免言过其实吧。
“能一夜灭城的只有火红色的沙尘暴,祭司塔称之为‘赤焰之火’。”菲拉斯的脸上突然没了笑容,“天与地皆燃烧起来,不论是人还是牲畜都消失在那高耸的红墙之中,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行走,唯有等待死神降临。”
“而当‘赤焰之火’消失之后,广袤的大地上只剩下一片火红的土地,别说人和牲畜的遗骸,连城池都找寻不见……所有的一切,包括这座城的历史都被彻底掩埋。”
“红色的土地……”炎第一次听说还有红色的沙尘暴,且还是如此厉害,简直灭天灭地的威力。
“是,正因为有它的存在,所以西凉任何的富足都是如履薄冰。”菲拉斯道,“千百年的累积都能一夜倾覆,哪还有闲工夫去关注别的国家,倒不如藏掖实力以防不时之需。”
炎陷入沉思,他对西凉的了解太少了,哪怕现在每天听着菲拉斯介绍西凉,也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危机存在。
“那这红色尘暴什么时候会有?”
“这很难说,据传上一次是一千七百年前了,余下的只有靠祭司塔的测算。”菲拉斯道,“不过到底何年何月何时,祭司塔至今都没给过准信。”
“一千七百年……”炎听到这里便放下了高悬着的心。在大燕国的历史上也有千百年才遭遇一次的大地震,可以说一夜间全城覆灭、死伤惨烈。这是非常可怕的灾祸,但并不是日日会发生的事。
但炎还是问道:“如果当真发生了,那该怎么办?”
“唯有听天由命吧。”菲拉斯说着耸了耸肩。
炎想着他可不会听天由命,能救一个是一个,他会带乌斯曼等人离开西凉去大燕生活,如果乌斯曼不肯走,那就敲晕了扛走。
然后他又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好笑,因为在来西凉前,他可没想过要带一位“夫君”回去,且那还是他最讨厌的乌斯曼。
这世事果真无常。
第92章你的名字
玥琅宫,书房。
炎正在看一本有关西凉农耕方面的书,有不少晦涩的词句,不过菲拉斯指教有方,炎已经可以独自看下来了。
菲拉斯坐在一旁,帮着炎整理他的读书笔记。伊利亚也在,只不过支肘在打瞌睡。
“乌……”炎看到书页上画着农民在新一年的播种季来临时,宰杀牛、驼、羊献祭,底下还写有一行用以说明的小字。
“乌斯……曼?”炎以为自己认错了字,可上面写着的西凉文字和“乌斯曼”的名字完全一致。
菲拉斯凑近一看,脸色蓦然一变。
“我念错了?”炎问。
“不,王后,您没念错,这确实是乌斯曼,君上的名字。”菲拉斯看了一眼伊利亚,他已经枕着双臂,完全睡着了。
“你是说乌斯曼的名字等同于牲畜?”炎的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不,当然不是。”菲拉斯苦笑一下,看着炎道,“‘乌斯曼’是一个古老的词语,有祭品的本意、以及牺牲、承载祭品的器皿等等的引申含义。”
“什么?”炎惊异不已,“祭品?牺牲?还器皿?老国王是怎么想的,给乌斯曼取这样不吉利的名字。”
一个孩子的姓名难道不该是饱含父母亲族的厚望与厚爱,并且有着美好愿景的产物吗?
就比如他的皇兄淳于爱卿,他的名字代表着父皇和爹爹至死不渝的爱。“淳于煌夜爱着柯卫卿”,可是大燕家喻户晓的佳话呢。
而他的名字“淳于炎”,是父皇希望他如火般炽烈,有着雄心壮志,为君、为国、为民效力。
“取名的是他的母亲亚斯赛拉,祭司塔第一神女先知。”菲拉斯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飘在炎的耳边,“老国王很好色,在一次去祭司塔观礼时看上了亚斯赛拉。她确实很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圣洁之息,就像那晨曦朝露。”
菲拉斯似乎在回忆当年看见亚斯赛拉时的情形,他的眼神里透着柔情也夹杂着可惜,“照理说,老国王是不能碰触亚斯赛拉的,这会影响她的预知能力,也不吉祥,可不知怎么的他们就有孩子了,生下来之后亚斯赛拉就被册封为宛妃。”
“那孩子是乌斯曼的兄长丹尔曼吗?”炎听乌斯曼提起过。
“对。老国王喜欢宛妃,除去她的倾国之姿外,还有就是那与世无争的姿态,在这斗争不断的后宫里实属稀罕。但其实宛妃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淡泊名利。或许是祭司塔的日子太寡淡了,一旦坠入凡尘便也沾染上权利欲望,她很想让丹尔曼当上国王,并且为了固宠……在很短时间内又怀了君上。”
“很短时间内?”
“这件事我本不该告诉您的,但您对君上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觉得您应该知道。”
“你请说。”炎看着菲拉斯,表情不觉肃然。
菲拉斯轻轻叹气,尔后道:“七个月,也就是才生下丹尔曼,宛妃便又怀上君上,而且还因为过于勉强而早产……她是想靠两个王子在后宫站稳脚跟,但没想次子竟然是银发绿眸,有着女神‘圣域昭雪’的容貌,一时流言四起,这让她很是困扰。”
炎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他的认知里,孩子应该是因为爱而出生的,而不是争权夺利的工具。
“君上出生后,宫中盛传是宛妃施展了妖术,故意让这孩子身上展现出‘圣域昭雪’的神迹,好博得众人的崇拜和关注。”菲拉斯道,“但事实并不是那样,锋芒毕露的孩子只会带来无法预知的灾祸,所以宛妃一度想要遗弃君上。但祭司塔很高兴,决定全心全意地栽培这神迹之子。”
“宛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理睬过君上,也没给他取名,就像她从没有生过君上一样。可宛妃对待丹尔曼是极其疼爱,甚至到了无限宠溺的地步。有一天,她大约是觉得君上可以帮助丹尔曼夺得帝位,毕竟君上身后有祭司塔的支持,所以她认回君上,并给他取名‘乌斯曼’。”
“相比这个充满奉献含义的名字,”菲拉斯喟叹道,“丹尔曼的名字就是‘未来’和‘希望’之意,显然宛妃对长子寄托了无限的爱与希冀,她可以随时献祭掉‘乌斯曼’,去成全丹尔曼美好的未来,这是何等可怕又偏执的‘母爱’。而这对君上的伤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老国王对这事没有说法?”炎咬牙切齿,岂止是生气更是心疼。
“老国王那时已经对宛妃失去了兴趣,转而疼爱新进宫的美人了,而宛妃最终失宠回去了祭司塔,再后来便是兄弟二人的帝位相争……不得不说,西凉王子和公主之间争斗激烈,全然不顾同胞情谊,但丹尔曼和君上之间更是水火不容,关系恶劣到极致。谁能想到呢,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是却最想对方死掉。这种仇恨甚至超过别的王子、公主。宛妃夹在两个势不两立的儿子中间,到底是自食恶果,早早就病亡了。”
“君上为此一直记恨宛妃,也连带讨厌上了祭司塔。”菲拉斯道,“这可是一段孽缘。”
“记恨……”炎拧眉,忽然想到乌斯曼说过的那句,“我爱的人都不爱我……”
“也许不是记恨,而是因为爱过但伤得太深,于是不敢再爱,但也不想去恨……”炎喃喃自语。乌斯曼爱过他的母亲,无奈母亲心里只有兄长丹尔曼,留给乌斯曼的只有无情和冷酷。
“爱过?”菲拉斯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您果然是与君上心心相印之人,才能理解君上的想法。”
“嗯?”
“在君上继位前,我曾经提议君上改一个名字,更符合西凉王的尊贵身份,但他没有答应,还说不过是个名儿,又不能决定什么。”菲拉斯说,“如今想来,那是君上对母亲最后一点念想了吧,所以正如您所说,那并非是记恨,是虽爱过但无力为继。”
“对了,”炎忽然问道,“既然乌斯曼很不喜欢丹尔曼,为何不杀了他,而是一直囚禁着?”
“这个……我也劝过君上,早日除掉后患,但是君上说留着他才能提醒自己不能输。”
“输?”炎不明白,乌斯曼不已经赢了吗?大权在握,昔日敌人非死即囚。
“君上似乎很忌惮丹尔曼,哪怕他现在是阶下囚。”
“丹尔曼如今关在哪里?死囚塔?”
“您问这个做什么?想杀了他?”菲拉斯微微一笑。
“即便不能杀,打一顿总是可以的吧?”
“哈哈。”菲拉斯笑着摇摇头,“可惜连我也不知道丹尔曼现在何处。”
“不在死囚塔了?”
“不在那儿了。”菲拉斯说道,“我听说现在死囚塔里关着的只有丹尔曼走狗的尸体。君上把尸体留在那儿,大概是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吧。”
“那……丹尔曼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这不会。”菲拉斯说道,“君上不会轻易地让丹尔曼死掉,毕竟君上这么‘百毒不侵’都是拜丹尔曼所赐。他习有祭司塔的炼金术,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给君上下毒,真是小人做法。”
“乌斯曼能长大可真不容易。”炎拧起眉头。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妹皆是仇家,若没有祭司塔护着,根本不能活到现在。
“是不容易,但君上也不是简单的人。”菲拉斯道,“我虽然少年时就跟着君上,可是至今都猜不准他的想法,比如……”
“比如?”
“比如我之前还以为,君上费了那么多心思娶您是为了获得与祭司塔相抗衡的军事力量,可是君上丝毫没有那个意思,还拒绝了我向大燕提出军事联盟的提议。王后,我没见过君上这么爱一个人,都超乎他自己。”
“这……”炎的脸不觉红了。
“我知道你们不是真的成婚。”菲拉斯狡黠一笑,一副这可瞒不过我的表情,“但如果您能一直留在君上身边,我会非常感激您的,因为君上根本离不开您。”
炎不知该怎么回答,想说“会的”,可是他心里一直挂记大燕、挂记着皇兄还有父皇和爹爹,没办法真的不回去。
想说“不会”,可他确实对乌斯曼动了情,这一点无法自欺。
之前他急着想要出去寻找巫雀族起源,但后来只要一想到破解了秘密,他便能离婚回国,这步伐不觉就慢了下来。
都一月余,炎都还未动身出去查探什么。
菲拉斯温和一笑,并没有追问炎的答案,而是拍醒了一直趴在桌上流口水的伊利亚。
“咦?怎么了?”伊利亚睡眼惺忪地把手里的书竖起,但拿倒了。
“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炎合上书本道。
“太好了!”伊利亚赶紧收拾桌上的书本和笔墨,就在这时侍女通传:“君上驾到。”
菲拉斯和伊利亚纷纷起身,炎也站起来。
乌斯曼和霜牙一起进来的,他们正要行礼,乌斯曼摆摆手,示意菲拉斯和伊利亚都退下。
他们便收拾好东西,飞速走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炎问道。
“刚和几位部落族长用了午膳,小酌了几杯。”乌斯曼微笑着走近炎,“你呢?午膳可用过了?”
“还没开始学习,伊利亚就端来好些糕点,”炎一笑,“我吃了一上午的甜食,胃里都还撑着呢,这午膳就免了。”
“伊利亚真是的,我得说说他。”乌斯曼认真道。
“他胆子小,算了吧。”炎看着他,“你还没说你来干什么?”
“借你的床一用,休憩一下。”乌斯曼撒娇道,“本来还不觉得困,这酒一喝眼皮子直打架。”
“你的床呢?”
“我的床今日也要休憩。”乌斯曼一本正经道,“就不睡它了。”
“乌斯曼,”炎正要说什么,乌斯曼就截断道,“炎炎,你说过不能同床共寝,但借床睡不算违约吧?”
“嗯,是不算。”炎点头,“只是,我也想打个盹。”
“啊……”乌斯曼肩头略垮,“那我回去……”
“一起睡吧。”
“啊?”
“过来。”炎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卧房。
原本书房和卧房是分开的两间,炎觉得地方太大,他就一个人住,便把书房搬到卧房外的客厅里。
“是、是。”乌斯曼连忙跟上,霜牙就地趴下,舔着大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