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装着家具的卡车已经开走,带着一阵噪音与尾气,转个弯就跑没影了。
后面那个拖着旧冰箱下来的中年男人就遭了灾。
“臭捡破烂的!”
女人骂完“砰”的一声关上窗户。
中年男人闷头拖着旧冰箱打开面包车门,大概是冰箱太重,往车上抬的时候,冰箱一个没注意就滑下来,正要砸到中年男人腿上时,一只宽大的手及时伸过来,然后一具硬实利落的身影过来挡住。
两个人合力把冰箱推进车里。
“谢谢、谢谢。”
王三连忙回头道谢,待看清后面的人后,脸上那憨厚的笑一下子就变得僵硬,然后车子都不要,转身就要跑。
后背立刻被踹了一脚,王三身体一个跄踉,再回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压到了面包车上。
“跑什么?”
一道轻飘飘却显得阴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王三的脸压在面包车上,五官已经被挤得变形,他嗓子里呼噜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的肌肉却早已紧绷住,像是蓄势待发。
“别......别来找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嘴还挺硬。
下一瞬间,整个人被翻过来,然后肚子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面前的年轻男人嗤笑一声,很冷的那种,令人从骨子里开始发寒。
“忘性很大?那我来给你提些醒。”
“周杨路光华里三栋六零二室?”
王三的脸色在听到一半就从青红色变到了僵白,他终于哆嗦着嗓子求饶:“别动我的娃,也别动别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跟他们都没关系。”
解遇一只手按着他,另一手咬着烟点上,淡淡开口:“嗯,所以我才来找你。”
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知道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律师是谁吗?”
王三似乎怎么都没料到解遇会知道他找律师的事,两只眼几乎是恐惧地看着他。
解遇像是挺奇怪道:“那个女大学生的样子......你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就不觉得那个女律师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面熟?”
解遇盯着面目惊恐的王三,扯着唇一字一句道:“她就是那个女大学生的妹妹,亲的。”
“是不是很巧?”
真的巧。
就像他当年终于找到一段监控后,只是去了一趟沈媱生前进去过的酒吧,结果那么巧地就听到他与廖麻子两人在暗角里的争吵。
他静静地听了个全。
那一瞬间,他觉得命运就像一只愚弄人的大爪,而他只想拿刀疯狂地砍下它,再剁个稀碎。
王三的双眼已经瞪得几乎凸出来,脸色也彻底成了死白色。
他看着解遇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要来索命的鬼。
解遇松开他,带着一丝仁慈道:“给你个机会,自己去自首吧。”
“我现在没功夫陪你耗了。”
*
这边沈书大概是心里还是存着些疑虑,一早就买票回了趟家。
到了家,她刚拿出钥匙打开门,就听到里面吴娟的哭声。
沈父这些年做过几次小生意,可惜他天生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做一次赔一次,最后一次差点要卖房子,还是沈书拿出了一些钱才算堵上。
很奇怪,他的聪明好像全用在早些年在房产上的投资,那时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赶上了好时机,一夜中了大奖后,一口气买了三套房子,没过几年一下子拆了五套,后来又买了几套也是一路翻倍地涨,让他们家彻底摆脱贫农,直接一跃成了暴发户。
自从前年沈父彻底歇了再做生意的心思后,现在整天就是闲在家,没事去收收租,再去赌赌钱。
沈书以为又是因为沈父赌钱的事。
她推开门进来,看到餐厅的桌子上还剩着昨天的残羹剩饭,地上的酒瓶也是一堆,估计是沈父又带那些狐朋狗友来家里打牌吃饭了。
父母的卧室门没关严,敞开着一条缝,两人应该是顾着吵着什么,也没听见她进门的动静。
沈书心里生出一些闷躁,眉头也蹙起,正低头换着拖鞋,就听到吴娟更大的哭哽声。
“你每天吃好喝好的,什么都忘了,我忘不了!”
“这些年我一天好觉都没睡过,一闭眼就都是我的媱媱.....”
吴娟捂着脸哭:“要不是你当初硬想讹那家钱,媱媱会躲得一个不小心掉下楼吗?就是你这个贪财的爸害死了你的亲生女儿......”
“那、那也是她自己不要脸!谁知道她到底跟谁搞大了肚子......怎么问都不说......”
沈父似乎还没醒酒,声音一会大一会小地断断续续说着:“要是没我讹的钱......你、你能过上现在天天吃香喝辣让人羡慕的好日子?你的另一个女儿......能当上人上人的大律师?哭!哭......”
沈书整个人已经定在门口,什么都听不见了。
最后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她迅速转身回头,脱了刚换上的拖鞋,都来不及穿上自己的鞋子,拎着鞋子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