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很感动,离开得也很迅速。
陆宴锦眼前的屏幕是发给俞安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指骨收紧,用力太大骨节泛出白,沉声唤出了维克。
联系俞安的室友。他不知道名字只能用室友指代。
【好的先生,已查询到对方的光脑通讯并为您接通。】【陆先生,您很紧张,是俞安先生发生什么意外了吗?】智能ai感受到主人的心率和肾上腺素失衡,自动计算得出了这个结论。
陆宴锦不置可否。
他言简意赅地和慕光说明情况,后者倒是回复得很快。
【慕光:啊啊啊啊我现在不在校内,俞安真的病得很严重吗,我马上就赶回去!】【慕光:不过你是谁啊?我记得没有加过你好友啊】莫名其妙告诉他俞安高烧可能陷入昏迷的事情,却不表明身份。
陆宴锦关闭通讯,表情没有分毫缓和,显然慕光从校外赶回去的时间不确定。
宿舍楼的管理员亦步亦趋地跟在前人身后,他平时没有机会见到这个级别的人,终归是紧张。
陆先生,其实您之间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来走一趟。
陆宴锦:嗯。
管理员没来由地觉得尴尬,没有继续试图搭话。
这个时间很大部分都在上晚课,宿舍楼里的人寥寥无几,管理员不再开口后,安静之中军靴踩踏在台阶上的声音清晰回荡在楼梯间。
宿舍没锁门,能轻易从外面能够推开。
慕光果然没来得及回来,初次扫过去宿舍里貌似没人,只有床上多了个小鼓包。
管理员站在门外,陆宴锦独自抬步走进去。
被子下面才是俞安,脸压在枕头上发丝凌乱热得脸颊滚烫,眼紧紧闭着唇色苍白,整个人褪去了平时的尖锐外表,露出柔软的内里。
陆宴锦眼神蓦地柔和下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在温凉的手心触到身上的同时俞安睁开眼直直地看过来。
陆宴锦唇线抿得更平,刚要开口讲话,就发现他的视线并不对焦,显而易见没有清醒,只是习惯性用这样的目光看人,严肃的神情之下是隐约的茫然。
陆宴锦指尖轻动缓缓收回手,在中途被一把握住手腕动弹不得,俞安把他的手再次拉近自己贴在发烫的脸上,惬意地眯起眼,垒起的表象坍塌,实际上早就乖软到不行。
陆宴锦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降温,我带你去医院。
俞安摇摇头,声音微弱但意志坚定,不去。
别闹脾气。陆宴锦也知道和病人讲道理没作用,他直接揽着腰把人从床上捞起来。
手刚碰上陆宴锦的肩膀,感受到那丝要沉浸骨缝的清凉,俞安就立刻乖乖贴了上去挂在他身上,头还要往脖颈处蹭,嘴里喃喃道: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陆宴锦被蛊惑般垂眼轻轻嗯了声。
门口一早就被忽视的管理员低头盯着地板额上冒冷汗,他,他好像知道不得了的事情,不会被灭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喻、月华2瓶,亲亲你们~
第五十章
俞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宿舍里,睁开眼入目不是那熟悉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耳边嗡鸣的吵闹轻响不绝入耳,头钝钝地疼着,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房间里有个没听过的人声。
说的无非是检查的结果和退烧后的注意事项,俞安实在头疼得厉害,没有注意听讲。
久久的沉默之后,是陆宴锦的声音,其中压抑着诸多让俞安陌生的情绪,他什么时候可以醒?
另一人说了句不确定,然后门被打开,是医生无声地离开了房间,只留陆宴锦一人背对着俞安站在床边,手撑在桌面上腰背挺直头微微低垂,是陷入深思的姿势。
俞安侧过头张张口,嗓子干涩地叫他的名字,陆宴锦。
被他叫到名字的人回头,眼里的紧张一闪而过,打量了眼他的状态原本紧绷的身形才放松。
烧已退了下来,可高烧的后遗症还在,眯眼看了半天,眼前阵阵发昏许久陆宴锦的身影终于清晰起来,这种无法完美控制身上每一处的体验让俞安莫名焦躁。
俞安印象里的自己可以手撕机甲,实际情况是他连起床都费劲,理想与现实强烈不符的现象很令人憋屈。手肘撑着床腰部微微用力,后脑刚离枕头不到两厘米又跌了回去,仰头迷惘地摸不透情况。
糟糕,他现在真的连床都爬不起来。
一次发烧而已,莫不是成为废喵了?
刚醒过来是体能最差的时候,手臂酸软无力,动作幅度稍微大了点头部某处就会出现刺疼。
俞安放弃挣扎恹恹地朝陆宴锦伸手,后者立刻握住,借着这个力他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的设计显而易见是病房的样子,整个装饰以白色系为主,又冷清又严肃。
可架不住俞安印象里没来过,他当然认不出。
这是哪里啊?
陆宴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身体靠后,维持肃容一副要跟他事后算账的模样,医院病房。
俞安用指节抵住下唇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原来他病得很严重都送到医院来了。
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上心?
俞安哪里能知道他会虚弱成这样,过去将近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只会告诉他你很强没关系只管浪,不能完全怪他,他只是低估了病症的来势汹汹。
俞安不自在地抓着身上的床单,嘴硬强调:我都是病人了,受不了训。
陆宴锦笑意沉沉,没有想训你。不知想到了什么,这丝笑瞬间收敛,下次别这样了。光脑空间里看到俞安断开联系的那瞬他所有严重结果都考虑过一遍,此刻还能够回忆起突如其来的惶恐。
哦。俞安干巴巴地答应。
下次会不会遇见这么严重的发烧都不一定,毕竟平时他的身体素质好到可以几年不生病。
对方默默地看了他半天后起身,衣袖的袖扣泛出一道温润的流光,惹得俞安闭了闭眼。
俞安看他站起来刚想让陆宴锦顺手帮个忙,就见后者在他出声前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然后回来把水杯直接塞到他手里,看着明显有话要讲的人施以倾听的姿态。
本就是想喝水的俞安默默咽下去嘴边的话,换了个话题,我这几天可能参加不了训练。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件事,听完陆宴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刻意说反话:为什么不行,我们俞安这么厉害,带病训练想必也不是问题。
俞安不自然地摸摸睡到翘起的刘海,小声道:你不要阴阳怪气嘛。
陆宴锦:
捧着杯子小口喝完了整杯水,唇上沾染了些许水汽让面容顿时鲜活了不少,面前被人递来一张纸巾,俞安向来没活得这么精致过,接过攥在手里也没用。
仔细注视着陆宴锦的脸,俞安放下杯子盘起腿坐,表情无辜,你在生气?
对方从嗓口发出一声轻笑,当然看起来更像是冷哼,口是心非道:没有。
我想也是,生病的是我你也犯不着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