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一来, 梁旭文的处境只?怕会更?艰难了, 想到前几天那次偶遇, 梁旭文和郑柳和的对话?说明了很多问题。
沈霁对于郑柳和对梁旭文做了什么没?兴趣, 反而是那位梁夫人, 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在梁氏待了整整六年, 对梁旭文的母亲卢玲即便算不上亲近,但也算十分尊重,但卢玲向来对他不假辞色。
梁旭文从小就是天之骄子, 喜欢男人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污点?, 作为母亲, 卢玲不愿意接受他很正常。
但是郑柳和呢?
出生一般,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却能嫁给梁新东,卢玲自然不会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人, 他不认为郑柳和这个多年不见的故人之子,在卢玲心里能有这个分量,比梁家的名声和延续还?要?重要?。
但她却默认了这一切,甚至给足了郑柳和支持, 几乎是不遗余力地撮合着他们。
当初郑家欠债出国?的真相,就算京市其他人不知道,梁家不可能一无所知。
没?有家世背景、没?有突出的能力,还?是个不能为梁家传宗接代的男人,卢玲能在郑柳和身上得到什么呢?值得她逼迫自己?的儿子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
婚礼定在半个月之后,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沈霁将请柬放在一边抽屉,让韩林在行程上添上了这一项。
当初星云成立的时候,对方?亲自过来送了礼,于情于理,这次婚礼他都是要?捧场的。
处理好私人事务,沈霁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处理完文件,甚至还?亲自去了练习室,看了一下练习生们的情况。
叶骆也在上课,请了专业的表演老师,据说目前效果还?挺不错。沈霁原本准备给他安排一个小角色,让他去片场感受一下,结果夏泽秋说他会安排,沈霁也就没?管。
之前夏泽秋在公司的时候,偶尔还?会亲自指导,夏泽秋出去录综艺之前,还?特地在他面前提过叶骆,赞叹他在表演上的天赋。
韩林一直跟在沈霁身边,他早就察觉到了沈霁的异常,他似乎刻意地让自己?忙碌起?来。
他都没?有见过沈霁这副模样,就好像失去了灵魂,像是行走在世间的行尸走肉,却偏偏撑得很好,任何事情不出错漏,做的比谁都好。
下午四点?,沈霁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处理文件。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双手?撑着额头,肩膀都塌了半分。
片刻之后,沈霁站起?身来,穿上外套朝外走了两步,忽然又退回来,拿了眼镜戴上。
正好韩林敲门进来,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愣了一愣。
沈霁有些近视,但度数很低,偶尔太?过疲惫,务公的时候才会戴一戴。可见他这样,又似乎是准备出门,韩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果然,沈霁看了他一眼,说:“我?有事准备出去一趟,一会儿就不来了。”
韩林很快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文件拿给他签字,目送他离开,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霁明显心里装着事,如果再继续这样撑下去,他就要?给齐越打电话?了。看见沈霁主动离开,韩林松了口气?。要?是真给齐越打了电话?,只?怕沈霁之后要?怪他。
沈霁开着车,一路去了医院,站在住院部楼下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步走了进去,最后停在那条走廊上。
早上那一大片人已经散了,就连那个小姑娘也不见踪影,齐悠却还?在那里,依旧是早上那副模样,狼狈地靠墙站着,像一抹虚无的影子,风一吹就会飘散。
当一切喧闹散去,齐悠眼神里的迷茫毫无顾忌地浮现出来。
沈霁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看他,镜片在光影下只?余一片刺眼的白,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这条走廊宛若一条吃人的恶龙,盘踞在他心头,一下就将他带回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沈霁心里很清楚,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走出来过。
甚至这么多年过去,偶尔午夜梦回,他也会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是老天爷闲来无事的一场玩笑,等到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而他才十六岁,拍着胸口感叹这虚惊一场。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可笑的妄想,才能让他这样冷血无情。
无论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他都能面色平静地提起?自己?的父母,对那场意外,也从未表露出过半分执着。
大概是半年前,亦或是更?久一些,有次宴会上,听?见有人议论,说他是条白眼狼,传言中他父母出事的时候,他半滴眼泪都没?掉过。
当时那人怎么说的来着?
“这么狠心的人,必定能成大事啊!毕竟可以连自己?都能豁出去,我?们可比不得!”
沈霁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得清清楚楚,他当场就愣住了。
父母离世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哭过吗?
好像还?真是。
那一瞬间,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又酸又涩,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厌恶自己?。
重症监护室附近没?什么人,四周空荡荡、死气?沉沉,虚无的空气?都让人喘不上气?,仿佛从地狱而来,试探着要?将人拉下去。
沈霁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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